只转身往钱庄内走去,赵临雍不知该不该跟进去,犹豫一会儿还是跟着走了进去。甫一进门,就有一名中年男子迎来:“姑娘。”言语毕恭毕敬,却让赵临雍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任婉并不多话,只伸手示意,“这是赵临雍公子,以后钱庄的事事无巨细不必向我与慕容先生报备了,悉数禀报赵公子即可。”
听得这话,饶是定力惊人如赵临雍也不由一惊,男子更是掩饰住心底的震惊,毕恭毕敬地道:“赵公子,在下是这泰安钱庄的掌柜孙宇,今后烦请赵公子多担待些。”赵临雍敛了心神,微笑颔首示意。
任婉淡淡一笑示意,往后院走去,赵临雍紧随其后。别院里并未种花花草草,反倒是种了几丛凤尾竹,风起声呜咽。任婉在一间房外轻轻敲门,难得的恭敬。门内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进来吧。”
任婉推门而进,赵临雍正要跟上,却听男子蓦地提高了音量:“什么人?我并没有说要见你。”
任婉不由讪讪,制止道:“先生。”
男子却并不会意,反倒再加大音量:“出去。”赵临雍只好收回了脚,带上门往院中去。
任婉落座,“先生何必如此?”
男子双眉一挑,“初雪,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做的任何决定,但我只想劝你一句,你真的了解这个人吗?你将任家一切都交给他,你真的放心得下?”
任婉惨淡一笑:“先生教训的是。赵临雍这个人我的确不敢打包票,可是眼下,我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帮我了。”
男子无奈一摆手:“的确。我帮不了你了,按照约定,任家覆灭之时就是我隐姓埋名归于乡野之日,能坚持到如今,也算慕容还有良知在了。”
任婉阻止道:“先生不必如此,先生帮初雪担待这些年,初雪已经无以为报,不敢再劳烦先生什么。先生所求一切,初雪都已派人送至先生家乡,至于最重要的,我已设法从宫内拿到了,自然会想办法平安送到先生手中。”
慕容先生淡淡颔首:“当年令尊待我有知遇之恩,只可惜我却还是为了一己私欲背叛了他。如今也该抽身而退了。”
任婉淡淡一笑:“父亲虽然有恩于先生,但先生对娘亲的情意,初雪当年虽少不更事,也略微懂得一二,否则先生也不会在母亲去后一直格外关照初雪了。
慕容淡淡叹了口气:”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你这丫头竟然知道。”
任婉叹一声:“其实,想必娘亲当年也是知道的吧。只是,早已心如死灰,先生出现得太晚,已然救不了她了。”
慕容微闭双目,道:“也罢,都过去了,再提无益。”
“先生为任家为初雪呕心沥血这些年,初雪铭记于心。如今虽然状况棘手,但初雪却再也不能再劳烦先生了。帝都啊,马上就要变天了,先生还是快些离去的好。”任婉躬身,行了个大礼。
慕容起身,对着旧主敛衽行礼,作最后的道别。衣衫起落,去留无痕。
任婉环视房间一周,除却书架上几本古籍孤零零地躺着,屋内所有与之有关的东西皆已不见踪影,仿若从未存在过。任婉伸手拂过书案,那个他曾伏案无数次的地方。
这么多年下来,说是彼此利用,但慕容为她尽心谋划,更何况,他对娘亲的情谊不假。时至今日,她早已视他如父如兄。纵他想要的东西深在宫闱,她亦甘愿耗费心力讨好权贵为他寻来。如今说走就走了,虽她也不愿他留下来感受接下来的腥风血雨,但到底心底还是有空落落的感觉袭来,侵占了整个肺腑。
也不知过了多久,任婉终于缓缓向院落里走去,迎向阳光的那一刻,眼里最后一丝不舍与脆弱都消失无迹,脸上依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神情。
在院里找了一圈,并未见到赵临雍的踪迹,便转身往前厅去。果不其然,赵临雍正细细查看着最近钱庄的账簿和手册,偶尔扭头和一旁的掌柜低声言语几句,全然没有注意到任婉的到来。任婉并未出声,反倒示意孙宇不要惊扰了他。
许久,赵临雍才从孙宇的局促不安中察觉异样,抬头看了一眼任婉。
任婉歉然一笑:“方才的事不要介意,慕容先生也是为我考虑。”
赵临雍摆手示意请坐,笑道:“无妨。我懂,你也不必介怀。”
任婉落座,这才问道:“怎么?可有什么看法吗?看你这般专注。”
赵临雍余光轻轻扫了孙宇一眼,这才说道:“依我之见,近年来郢城内商贸繁盛,外地商贾的进出流入本应该带来极大一批收入,但从账簿所反映的来看,这些年这一块所得却连连减少。”
任婉还未接话,就见孙宇忙不迭反驳道:“赵公子此话差矣,这些年来官府扶持,各地钱庄如雨后春笋,崛起之势惊人,再加之各大钱庄的银票在用的时候并没有其他差别,是以外地商贾进京都是自己带着银票来的。这一点上,泰安虽然占据了地利,但这实在算不得什么优势。”
就见赵临雍微微笑了笑;“掌柜此言岂不是更错。当今这世道大家有目共睹,富商大贾本来谁愿冒着危险随身携带巨额银票,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他们到郢城之后急需用钱之际,泰安钱庄并不能时刻满足他们的需要。若是泰安各个分钱庄能好好合作,这个问题岂不是轻易解决。掌柜大可设身处地想一下,当此之时,仅这一笔,钱庄又将多添多少收入?”
孙宇还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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