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带着袅袅热气。小麟子攥着袖角儿呆呆地站着,乌亮的眼睛看着脚尖的食物,脚趾头在靴面下一蠕一蠕。
陆安海也不管她。晓得她做这些是费了功夫的,这般举动对孩子很伤。但这丫头有一根拗劲,这拗劲昔日能促她活,他日也能害她死,不到足够伤是不会叫她死了这份心的。
有担水的路过瞧见了,张嘴戏谑:“唷,小麟子,你把狗都不吃的菜送给你柿子爷吃,就是当的哪门子差事啊?”
小麟子嘟着小嘴儿不掩沮丧,她心里是有多么想去见她的柿子爷,天上打一个雷他都会不自觉地心口一颤,他的被窝里那么暖,带着清香,她喜欢抱着他长长的腿给他暖床儿。
眼睛里包着一掊水,轻悄悄一眨都能掉下来,陆安海还没瞧见过小东西这副模样。
还好这会儿吴全有那麻杆太监不在,不然又搅和了。陆安海假装看不见,硬着心肠说:“今后那差事断了,换去给你吴爷爷当差吧。你吴爷爷胃寒,得吃点儿暖乎的。”
一旁掌勺的太监看不过眼,问陆安海:“我说陆老头你,何必这么为难一个小伢子?保不准那皇四子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到时候讨了小麟子去跟前伺候,您老不也跟着沾光!”
呀呸,沾光,沾的什么光?怕的就是去跟前伺候。这么多年了,年年多少朝臣请立东宫,皇帝爷只死守着一张口不应。那日皇四子从树上跌下,只稍叫他一声“父皇”,他便俯下龙躯把他揽抱而起,眼睛连看都没看周丽嫔母子一眼。
那小子的命途只怕是今生大起大落,去他跟前伺候没命儿活啊。陆安海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闷不吭的打讪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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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雪下得悄无声息,清早推开雕镂的漆红殿门,放眼只见皑皑白芒。金色的琉璃瓦与红色的廊柱子掩映在漫天雪帘中,天地也成一片富丽庄严的丹青纸墨。
今岁那帮太监没敢使幺蛾子,东暖殿里地暖烧得舒适,楚邹穿戴整齐,一边往脚上套着鹿皮靴,一边催桌旁的小顺子:“快点,快点。”
小顺子头如捣蒜,仔细把鸟笼子门闩来回试插了几遍,这才递过去给他。
三寸长的鸟儿,色彩缤纷,尾羽华丽,楚邹喂了它几颗小果子,趴在鸟笼口叫它:“学劈柴声。”
“哔哩、哔哩。”
“猫叫。”
“mī_mī、mī_mī。”楚邹这才得意了,往头上扣了顶玄青绉纱帽,便往前面的坤宁宫里去。
这天是皇长子楚祁过生辰,孙皇后一早就把哥姐两个都叫过来了。吩咐御膳房那边今日不用送膳,叫李嬷嬷去后头的小灶上自己烧。
似乎因着下雪,总能增添出几许喜气。楚祁着一袭枣红团领袍子,内衬洁白,将满十四岁的少年生得玉树英姿。正把一枚精致的四方锦盒过给楚湘,说道:“杨俭哥哥托何荣捎进宫来的,冬日天寒,嘱咐姐姐好生注意保养。也不晓得颜色可不可心,若是不可心,回头他再去换一对。”
他自三年前那场事故后便也寡言少语了,惯常雅隽无波的面庞上,难得在母后的跟前才会展露一丝笑颜。
孙皇后正在酿一盅润颜脂,用桂花与冬梅、银耳做调试,桂花淡香提气,冬梅祛毒清肌,银耳则可使肤色久保弹性。她自己闲时琢磨出的一套精髓,又因素不与谁人交道,故而每次做得少而细致。这会儿在等那花瓣渗汁,瞅着空挡儿教楚湘上妆。
楚湘瞥一眼那素花紫藤的棉手套,两丛洁白的兔毛边在微风中轻拂,少女的脸颊不染胭脂也自红:“你放着,我回自个宫里了再试。”
自从重阳普渡寺登山之后,素日内敛的长公主表情生动了许多。杨俭虽不常进宫,但隔几天便会托何荣给她稍带些什么,时而是一副字画,时而是一束宫外新开的花,虽不贵重却都暖心。但那些盒子底下压着的字笺,大概就只有她一个人晓得了。
楚邹一脚跨进殿门,抬眼看见唇染红脂、正被母后描了半只眉的大皇姐,一双明秀的眼目唬了一唬,吁道:“之问哥哥又送东西进宫了。”
楚湘听得脸臊,微颔首把少女悄然变化的身段埋起来。见他手上提着个小笼,不由打断话茬:“小孩儿尽操闲心。手上提着什么,别是又从哪里抓来只耗子。”
进宫后便鲜少见她这样生动活泛的一面,孙皇后看着是高兴的,便笑嗔道:“女儿十五及笄,等今岁过了年,就叫左都御史家进宫面圣请旨,省得宫里宫外托人送得麻烦。”
楚湘还没答应下来呢,商量好的是等他明年金科提名之后。说起出宫这话便又引出伤感,低眉道:“孩儿哪里也不去,弟弟们没长大,我就在宫里伴着母后。”
楚邹默默听着,转头见那厢楚祁已站去宫外。他的身形要比楚邹高出一个脑袋和一个肩,此刻风雪轻轻,将他一袭枣红的袍摆飞扬,背影看去是几许寂寞。
楚邹走出去,把鸟笼子往他跟前一递:“给,你拿着,它会学可多的声音。”
那鸟哔哔地叫着,碧蓝的尾羽在笼子里清逸如飞。
楚湘在殿里看见,问是什么鸟儿,看起来怎生稀奇古怪。
小顺子弓着腰作答:“叫大尾巴鸟,说是从大海那头飘洋过来的,殿下为了买这只鸟儿,攒了得快一年的月俸。”
楚祁听完不由看了楚邹一眼,看到弟弟眼中讨好的光芒,昔年幼童的稚嫩已渐褪,俊美眉目间都是那个男人的影子。他的眼神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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