臊,还能让肉质变得更鲜嫩;倘若汤汁儿太咸了不妨干脆再加点麻油、醋和辣酱,抿一口下去酸酸辣辣味道倍儿爽,连哑巴狗吃了都耸耳朵翻跟斗哩。
这些都还不是全部,还有更多的等待她去调试。小麟子此时的眼睛是烁烁有神的。绕着灶台边走,这会儿锅里正炖着海参汤,她躲在桌子底下曾偷听太监们说过,那是从前皇后娘娘常做给皇帝吃的,如今帝后不睦了,皇帝还是时不时想起来喝两口。平时看太监们做得小心翼翼,一忽而撒一些什么,一忽而又坠几片什么,她总是充满好奇。
“唔。”小麟子搬了把矮凳垫脚踩上去,用银勺子舀了点轻轻抿一口,见那边有一丛削好的玉兰片,就踅过来扔了进去。汤噗噗的滚着,冬菇展开来,玉兰片白得娇嫩,就还少了点儿什么,便又撒下几片绿。一眨不眨地看着它们在汤中沉浮,冒出一朵朵清甘香醇的小泡泡。
她对味道是专注且无师自通的,打小小的时候老太监就给她拿各种碗碗碟碟,装上各色吃的给她在破院里自己玩耍。御膳房的大长条桌下是她的天地,蹲在这里没有人看见,鸡肉条子伴着春笋丝再添点儿炒花生碎末,小哑巴狗吃得满地儿挠爪子撒欢。中间值夜的过来看了两回,捣腾捣腾又出去,忽而打更的沿墙根下慢悠悠响几声梆子,子时过了,外头暗得快要看不见,她这才从那世界中回神,恍然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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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几个太监围在灶膛拌嘴,负责煲汤的伙夫骂值夜的:“妈了个巴子,老蔡你昨儿夜里是不是动过我汤了?”
“嘿你这人讲点道理,我值夜又不是一回两回,偏昨儿动你汤做什么?”值夜的反驳。
那伙夫指着大半盅剩下的海参:“从昨晚上开始熬,熬到早上叫小槌子皇帝只喝了两口就搁了,问是谁做的,你他妈这不是害我吗?”
那值夜的不服,伙夫叫他自己试一口,试一口就试一口,他掂勺子一尝:“乖乖,这汤里头一股子冬菇味,昨晚上没见谁进来过啊?”
皇帝素日用膳不言不语,今天吃两口就搁置,还问是谁做的,这是要丢差事哩。伙夫锅铲子抡起来,干了大半辈子混出的英明要毁在你手下了!值夜的抱着脑袋“哎唷哎唷”躲,正巧陆安海走进来,就叫陆安海评评理。
陆安海歪着肩膀环视一圈,他眼睛毒,一看,看到那桌角搁着半碟子笋丝条没收拾掉,桌腿上还沾着两根黄狗毛,他便装模作样地走过去,暗暗把那一碟子东西撸去了垃圾桶里。试了一口汤,味道果然是变鲜的。皇帝如果觉得不好吃,除了微微皱眉头,是不会问谁做得的。既然吃了,还问了,显见得是对上了味儿。
他便面无表情道:“没事儿,听说江南织造今岁又有大买卖,兴许是心情好,这便多问了几句。”
这老太监心眼比针尖细,每天侍膳的把各宫吃剩的拿回来,他瞅两眼便能揣透娘娘们近日的胃口。他这么一说,旁人再郁闷也不得不服气,一时只好散了,各忙各手上的活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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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阳光炙烤,院子里树影绰绰,小麟子蹲在廊檐下忙碌着自己的“小灶膛”。
说是小灶膛,其实不过是摆了一排碟子和一片小菜板。陆安海不给她玩刀子,小菜板是破凳面上卸的,刀是当年被她视如保命关公爷的小铜片“青龙偃月刀”。
这会儿蹲在地上,小嘴巴轻轻抿着,睫毛下掩一片专注,正兀自切得陶醉。
陆安海把她切下的黄瓜条子沾了点酱吃下一片,诶,还别说,味道是一天比一天精进哩。
他便找吴全有商量:“这孩子有慧根,得让她拜个师傅,也好寻一门吃饭的本事。”
吴全有百无聊赖地削着一截甘蔗,他也不吃,就是往细里削着玩。吊着阴长的嗓子:“你当她是真太监?现下还小,过几年女孩儿家长开了,能瞒得住甚么?”
陆安海觑着他瘦长的指骨,觉得这真是个怪人。谄着脸道:“那也不能够整天把她关着,关也关不住,这些天御膳房里闹的耗子你猜是谁?”
吴全有寒光闪闪的刀尖一顿,睇了眼那边正蹲得像颗土豆的小麟子,便准备撩袍子过去把她提起来。
陆安海眉头跳了跳,连忙又紧着道:“这宫里头眼看大伙也传开了,都晓得你这里藏着个小的,你越藏人越说三道四,倒不如光明正大……总不能我现在就带着她出宫去?”
太监们的荣耀都在宫里,出了宫就是真正的牛马不如。这几年虽然吴全有很看不上陆安海这张吊眼瓜子的老脸,但互相之间却是有着微妙的利益关联的,陆安海差事干得好,各宫娘娘们伺候舒坦了,吴全有的尚膳监掌事自然也就干得顺当。
吴全有默了默,最后阴着脸道:“拜师傅可以,只是现在人小不招嫉妒,大了少不得惹麻烦。拜师傅前得先带她去见见戚世忠。”
……
司礼监掌印太监戚世忠有多可怕,生着一双看不穿的老鹰眼,那是掌控着整个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的阉党头目。他的耳朵伸到哪里,哪里便没有他探不到的事儿,他隔着天空对你动动指头,你大老远之外不出半步就得丧命。
傍晚的矮墙边下,陆安海经年呆板的老脸上布满忐忑,出发时蹲在小麟子跟前千叮咛万嘱咐:“见着了先开口叫爸爸,甭管他喜不喜欢听,你都得管他叫爸爸。”
“嗯。”小麟子点点头。穿着陆安海给她换上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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