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瑜能马到功成,这样不仅安秀的命运能有所改变,五万信州百姓也不会枉死于北狄人的铁蹄之下。
想到前世种种,夏侯昭总难免有些伤怀。不过听到李罡将自己的弟弟称为“草包”,她还是不免露出了笑意,道:“你为何这般说你弟弟。”
李罡今日未曾喝酒,当着夏侯昭的面便不似昨日那般洒脱。他挠着头道:“我这个弟弟,读书十分聪颖,让他领兵作战实在是太为难他了。只是家中世袭的职位,不得不有人来承袭,方才逼得他上阵罢了。”
夏侯昭听他言语之间,对这个弟弟还是颇有维护之意的,并不像京中流传的那样,因为被父亲送到帝京,而深怀怨恨。她心中略感欣慰,道:“你不是还有两个幼弟,等他们长大了,自然就能帮着李罟了。”
李罡“嘿嘿”笑了两声,道:“严瑜也是这般说的。”
他们这般说说走走,走得并不快。等回到宫中,已是到了午膳时分。
风荷生怕夏侯昭这两日奔波劳累再染了病,膳后硬是灌了一壶药水在她肚内。
夏侯昭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茶壶,晃一晃还能听到水声,一时也睡不着,便绕着锦芳苑走了走。
又到了繁花似锦的季节,锦芳苑中飞蜂彩蝶翩翩起舞,一只蓝白相间的蝴蝶悠悠然然地从她眼前飞过,夏侯昭一时兴起,伸手去扑。
“莫碰它,这蝴蝶有毒。”一个孩童的声音忽而响了起来。
夏侯昭回头看去,一个身着锦袍的童子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怀中还捧着一朵白色的牡丹。
“龄哥?”夏侯昭不敢置信,轻轻念出这个很久不曾提起的名字。
第60章星芒
若说夏侯昭陡然重生,最惦念的人便是月姑姑和龄哥了。前世到了她幽居公主府之时,父母、雪柳、风荷都已经故去,如沈泰容所言不虚,就在她重生之前,严瑜也战死在沙场,那么她还留在世上的亲人,便只剩下这两人。
龄哥虽然是王雪柳和夏侯明的儿子,但因为王雪柳早故,几乎是由夏侯昭一手带大的,实和她亲生的孩子没有两样。她常常回忆起自己还没有出宫之前,在芷芳殿抚养龄哥的情形。按说那时候她还待字闺中,不应承担这个责任,但其时宫中并无其他可以托付的人。她自己又幽居在芷芳殿中,常年不见外人,有龄哥陪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也许是生母早亡的缘故,龄哥一个十分懂事的孩子。从小就甚少哭闹,有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只要她温言哄劝一会儿,便又回转了心情。唯一一次大哭,是她出宫嫁给沈泰容的那一日。
芷芳殿中宫人们往来穿梭,殿阁的檐角上挂上了新制的彩灯,连锦芳苑中的花木枝干都缠上了彩绸。整座宫室一派洋洋喜气。龄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堂姑马上就要离开了,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先是嚎啕大哭,继而跑到正在梳妆的夏侯昭身边,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夏侯昭的双腿。
已经换上玄色礼服,发髻盘到一半的夏侯昭不得不屏退了众人,将他揽在怀里,一再保证,自己绝不是要丢下他不管。
“可是,我就不能时时看到姑姑了。”龄哥用那双被泪水洗得发亮的眼睛望着她。
夏侯昭别等却霜节带他去骑马,一会儿说无论他何时觉得孤单了,她都会进宫来陪他。
龄哥摇摇头,他虽然年纪还小,也知道如今把持宫务的那个淑妃娘娘是绝对不会允许姑母随意进出宫廷的。除非……龄哥忽然激动地道:“我去向父皇请旨,这样我就可以常常出宫,去探望姑母了。”仿佛是解决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一般,龄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伸手抚平了夏侯昭礼服上细微的皱褶,用一种超乎他年纪的语气说道:“姑母,你一定要过得开心,这样我才能放心。”
夏侯昭怎么能不思念如此依恋自己的龄哥呢?
眼前这个孩子,眉眼是那样的熟悉,竟让她有些恍惚了,难道是自己的思念太深,真的将龄哥唤到了这里?
就在她有些怔忪的时候,一声轻呼打断了她的遐思。
“通令克。”
身着深紫色衣裙的沈德太妃绕过花丛,男孩又看了一眼夏侯昭,抱着怀中的花跑向了沈德太妃。夏侯昭想起来了,此时的天枢宫中,的确有一个垂髫小儿,那便是庶人郑的幼子,通令克。
怪不得她一眼看上去,觉得这孩子十分的熟悉。通令克和龄哥一样,都是流着夏侯家血脉的孩子,难免有些相像。但性情却十分不同,通令克小小的身躯立在沈德太妃之旁,腰背都挺得笔直,显然有几分紧张。他怀中抱着的,也并非牡丹,而是一朵白色月季。
沈德太妃笑道:“我带通令克在宫内散散步,见锦芳苑中花团锦簇,忍不住就走到了这里。殿下不会责怪吧?”
“我怎会责怪太妃。这苑中的姹紫嫣红若是无人欣赏,岂不可惜?太妃无事便带着通令克来锦芳苑玩吧,我让风荷准备好点心等您。”夏侯昭待沈德太妃还是很客气的。三年前她借沈德太妃之口,让母后知晓了阮仪彤进宫的弊端,将一场异动消弭在萌芽之中。自那之后,沈德太妃仿佛隐居了一般,除了必要的场合,从不出现在人前。三年内,夏侯昭几乎都没有见过通令克,难怪方才没有认出他来。
沈德太妃道了谢,又提起今日早间的誓师,道:“听闻殿下今日在帝京门前鼓舞三军,颇有兴宪公主之风。我深居宫中,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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