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身上披着甲胄,看到夏侯昭,便拱手为礼,朗声道:“参见公主殿下。”
在他的面前,夏侯昭也不敢托大,亲自伸手扶他起身,道:“叔祖客气了。”
原来夏侯邡的辈分十分高,竟然和高宗皇帝是一辈的。
不过往日夏侯昭虽然待他客气,也只称“广平王”而已,如今竟然以“叔祖”称之,倒让夏侯邡吃了一惊。
自古君心难测,如今夏侯昭已是储君,便是人们俗称的“半君”了。夏侯邡能在广平王的位子上呆了这样久的日子,一向靠的是谨慎小心。
夏侯昭待他越客气,他便越发恭敬,一面引着夏侯昭向内走走,一面介绍近日来的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乐阳长公主和沈泰容如今一个呆,一个痴,除了日常的饮食起居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动作。
不过昨日夏侯昭要来的消息传来时,沈泰容却和往常不太一样。他向夏侯邡央求,一定要让夏侯昭先来见自己。
“这可奇了,难不成他还有什么事情要在孤见乐阳长公主之前讲?”夏侯昭有些诧异地问。
夏侯邡犹豫了一下,道:“臣斗胆猜测,多半与沈夫人有关。”
“沈夫人?”这个称呼如此陌生,夏侯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
沈夫人?难不成是指乐阳长公主?
跟在夏侯昭身后的程俊低声提醒道:“广平王指的是是裴小姐。”
夏侯昭恍然,裴云与沈泰容成了婚,那么旁人称她为沈夫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不过那日宫变的时候,乐阳长公主曾亲自说她让沈泰容写下了和离书,裴云和沈泰容已经不是夫妻了。
因此,夏侯昭并未下令让人捉拿裴云,自然也没有想到“沈夫人”这三个字上去。
夏侯邡道:“沈将军刚进来的时候,多次询问公主是否下令捉拿沈夫人。后来知道沈夫人没有事情,方才放下心来。”
还真是情真意切。
夏侯昭不知是该为沈泰容的一番真情所感动,还是为他的不识时务而叹息。
他若还是高高在上的乐阳长公主长子,虎贲军的少年将军,他这样求情或许还有用。
可是如今他已自身难保,多问一句裴云,岂不是多给她带来一点危险。
在这一点上,裴云显然比他看得更清楚。
夏侯昭问道:“裴云看过沈泰容吗?”
裴云的祖母乃是永宁大长公主,如果裴云真的想要见沈泰容一面,并非难事。
但夏侯邡摇摇头,道:“不曾。”
这答案不出夏侯昭所料,如今沈泰容身陷囹圄,裴云恐怕躲都躲不及呢。那份和离书她必定会妥善保管,当做护身符。
夏侯昭冷笑了一声,道:“也罢,我们便去听听沈将军还有什么话要说。”
夏侯邡不敢怠慢,将夏侯昭等人带到了太庙东侧的一间斗室之前,打开了房门。
太庙本不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场所,因此并没有专用的牢房。这间暂做囚室的房间,其实只是一间用来储藏物什的仓房,一打开就冒出了一股发霉的味道。
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坐在地上,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夏侯昭与沈泰容认识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颓唐的样子。他仿佛换个一个人一样。往日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时有一半都散在了发髻之外。
更让人吃惊的是他脸上的神情,以前的沈泰容总是一副天之骄子的模样。
不论夏侯昭内心如何不喜他,身为“帝京双璧”的沈泰容的确称得上帝京最有名气的公子。
母亲为圣上唯一在世的姐妹乐阳长公主,父亲为手握北军权柄的沈明大将军,而他自己也先后担任秦王夏侯明的陪读和虎贲军的副将。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他都有资本骄傲。
而此时此刻的他,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一样,眼中暮气沉沉。
他的嗓音也变得极为难听,仿若生锈的兵器相击,粗砺、艰涩。
“公主殿下,你终于来了。”
夏侯昭没有立刻理会他。
程俊急匆匆地搬了一张坐塌过来,夏侯昭敛襟坐下,方道:“你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沈泰容的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又转到了她身后的夏侯邡、严瑜等人身上,忽而冷冷笑了一声。
第149章血脉
夏侯昭冷冷地看着沈泰容。
到了此时此刻,他再说什么话都无法改变眼下的局面了。
夏侯昭忽然发现,也许沈泰容的外表虽然变了,但他内里仍旧是那个有些不识时务的公子哥。
和这样的人有什么话好说呢。她站起身来,道:“既然你没有话要说,那我就走了。”
“你等等!”看到她真的要走,沈泰容终于着急了。他的确有求于夏侯昭,只是陡然从云端落下的他,还不能适应自己的现状。
当他看到夏侯昭身后那群侍卫眼中的鄙夷神色时,心中更是难受。
这群人刚刚成为墨雪卫的时候,沈泰容还是高高在上的秦王陪读。秦王与他比试弓箭,墨雪卫只有旁观的资格罢了。
而现在,他是阶下囚,墨雪卫却成了高高在上的人。
尤其是昔年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严瑜,转眼竟然成了皇后娘娘择定的驸马人选。
沈泰容在自己的婚事上十分矛盾。
他内心喜欢的是裴云,因此当乐阳长公主逼迫他迎娶夏侯昭的时候,他内心是抗拒的。
但是等他真的和裴云成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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