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夏侯氏血脉的孩子。”
乐阳长公主的神情有些迷茫,又带着几分坚定。
她将手按在沈泰容的肩膀上,殷殷地道:“泰容,母亲这一生只有这一件愿望,你都不能为母亲实现吗?”
沈泰容想起长公主府后花园中那个阴暗的佛堂,那个金丝楠木做成的牌位,又想到十几年独自守在帝京之中的乐阳长公主。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不就是娶夏侯昭吗,就当自己也供了一个牌位在家中罢了。
他甚至有些自得。虽然他并非一个熟知政事的人,也明白在眼下的情形,若自己不娶夏侯昭,那么夏侯昭面临的便是死路一条。
这三年来,夏侯昭何曾给过他好脸色,他却能以德报怨。
至于裴云,想必一定会非常生气,但只要他伏低做小,好生劝慰于她,用不了多长时间也能化解裴云的怨气。说到底,在他沈泰容的心中,只有裴云一人啊。
第137章妄念
天枢宫的大门打开了。
夏侯昭的车驾在严瑜和李罡的护送下缓缓驶入。
乐阳长公主的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笑容,她的侄女儿不会以为真的靠这一点点的伪装就能将旁人骗过去了吧。
如果说夏侯昭他们进城的时候,乐阳长公主只是稍有怀疑,那么等她接到了墨雪卫在入宫之前分出一队人马前往各处报讯的消息时,心中已然十分笃定,夏侯昭已经知晓了帝京和天枢宫的变故。
乐阳长公主以一种奇异的心情评断着眼下的情形。
明明知道眼前是龙潭虎穴,还敢深入其中。夏侯昭的确是流着夏侯氏血脉的公主。
和她相比,沈泰容一看就缺乏皇族外戚应有的魄力。
其实,乐阳长公主并不在意沈泰容的亲生母亲是谁,反正他的身世除了她与沈明之外,再无人知晓。即使沈明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在世人面前承认她才是他儿子的母亲。
无论如何,沈泰容也只能称呼她为“母亲”。就像沈明的夫人,只有她一人一样。
但让乐阳长公主遗憾的是,沈泰容的性子颇为懦弱。如果说造成这样的结果,是因为他的身上缺少夏侯氏的血液,那沈家也是做了十几代南朝帝王的家族,怎么会有这样的后裔?
所以自从乐阳长公主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将沈泰容塑造为心目中的那个样子,她就立下志向,要为他娶到夏侯昭。
当沈明质问她为什么执意要为沈泰容迎娶夏侯昭的时候,她告诉他的理由很简单:若有一天,沈泰容的身世被揭露出来,只要他是初怀公主的驸马,那么谁也不能动摇他外戚的地位。
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后代——名义上的后代,一直这样懦弱下去。她的子孙后代身上,必须流着夏侯氏的血!
这条路几经波折,在沈泰容和裴云成亲时,眼看已经走了尽头。但乐阳长公主不会服输,她的母亲可以在高宗后宫蛰伏十几年,最终达成目的,那么她自然也能够静待时机,一举反攻。
她比母亲更加幸运,不到半年机会就来了。
只要今日一切顺利,她就能重新夺回帝国长公主的权势。
乐阳长公主走向夏侯昭的车驾,沈泰容楞了一下,也跟了上来。
看到这母子二人,严瑜和李罡显然紧张了起来,两人的手不约而同地按在了剑柄之上。
乐阳长公主仿佛并没有察觉他们的异样,款款走到辇车之旁,柔声道:“昭儿,听说你身体有些不适?”
车驾内半晌无声,想来夏侯昭一时也没有料到刚刚进入天枢宫就遇到了她。过了片刻,车上的帘子掀起一半,风荷提着裙子走了下来。
她朝乐阳长公主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参见乐阳长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身体不适,不能下车拜见,万望您能见谅。”
乐阳长公主笑得很亲切,道:“无妨,我有件礼物要送给她。”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的沈泰容便捧着一个铁盒子走了上来。乐阳长公主朝风荷点了点头,风荷犹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乐阳长公主的表情似是非常随意,风荷摸不透她的意图,又不能当着她的面询问夏侯昭,只好拿着铁盒子躬身回到了车上。
严瑜和李罡对视一眼,眼前这个机会十分难得,乐阳长公主和沈泰容的身后虽然有侍卫保护,但以他们的武力,显然抵挡不了墨雪卫的攻击。
若是能够拿下乐阳长公主,说不定就快可以扭转战局。
但还没等他俩行动,车里传来“哐啷”一声,风荷惊叫了起来。
随着她的惊呼,一个圆形的物什从车厢内滚了出来。众人都吓了一跳,眼看着这物什从车辕上落了下去,又在地上滚了两滚,最终停在了乐阳长公主的脚前。
她仿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这物什,漫不经心地道:“昭儿,这礼物,你可喜欢?”
严瑜和李罡看得分明,停在乐阳长公主脚前的那物什竟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一代西羌名将阿莫林怒睁着双眼,遥望着没有边界的天空。他永远也没有办法再回到那青青的草原上,和他心爱的盘尼真一起共舞了。
夏侯昭在宫门之前的猜测成了真,乐阳长公主和沈明果然已经杀死了阿莫林。
严瑜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车厢,夏侯昭虽然没有出声,但以她和盘尼真夫妇的情谊,此时定然心情激愤。严瑜感到自己本就隐隐作痛的胸口被压上了重重的石头,口中也泛起了血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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