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秋抬眼对上徐敬之的视线,柳眉紧蹙,眼底划过一丝冰凉:“徐敬之,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家,是被谁占了去?如今你却要和这样的人谈合作?”
徐敬之的心猛的虚了虚。
他垂下眼帘,刻意避开景秋冰冷失望的眼神,他害怕她在自己眼里看到什么。
毕竟,从小到大,最了解自己的就是她。
蓦的,他重新对上她的眼眸,那里面却多了几分苦楚:“我当然没忘!就算最后是日本人占领了上海,可真正害得我们无家可归的,难道不是叶希深?如果不是他,我们不会四处漂泊,更不会只能躲在黑暗里做回自己!楚云,难道不是吗?叶希深城府那么重,你以为单凭你自己,就可以对付得了他么!”
景秋怔怔的望着他,竟被这番话堵的无法回答。
林雁华侧眼望着沉默的邱承渝,眼中浮现一丝动容。
徐敬之轻轻叹息,夹杂几分无奈:“就算你们不认同和日本人合作,可事到如今,这也是当今最好的办法不是么?”
景秋微微阖动双目,霎时间只觉得心乱如麻。
她是恨叶希深,可是她从来未曾想过要借日本人的手报复叶希深。
“这件事情,就先暂时这样吧。”言罢,不顾徐敬之身后的呼喊,景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除了徐府,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夜风来袭,景秋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漫不经心的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喧嚣弥漫整条街道,星光零碎的散落在天涯各处,微弱而孤独。
景秋深知,日本人虽看似面善,却实为豺狼。
她也清楚,没有一个陌生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除非,他亦有自己的目的。
若是真的答应了井上三雄,就等于引狼入室。不管这背后有什么样的势力和阴谋,对于叶希深来说都是致命的!
景秋忽然驻足。眉目之间逐渐凝上一丝雾霭,还有一丝诧异。
她竟然会担忧叶希深!难道自己对他,还有感情么?
不——不会的!
景秋可笑的摇头,她早就对叶希深心灰意冷了,他死了,不是正合她意么!
她担忧的,是江都城会如同上海那样沦陷。
“四姨太!”
一只手毫无预兆的搭在她的肩上,伴随着一道清晰悦耳的嗓音自她身后响起。
莺莺的手上搭着条披肩,绕到她面前,“四姨太,你又在想什么呢!我在后面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都不理我呢?”
景秋这才后知后觉,问道:“你刚才在叫我?”
莺莺无奈一叹,望着夜空兀自感慨:“这大帅去北川了,四姨太的心也不在这儿喽——”
景秋简直哭笑不得,接过莺莺手里的披肩围在了肩上。
“对了四姨太,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到处走了走而已。”
莺莺了然的点点头,凑到景秋跟前说道:“四姨太你可不知道,我给你拿好披肩出了府之后,竟然发现巧儿在跟踪我!”莺莺得意一笑,满眼不屑,“还跟踪呢,不照样被我甩到天南地北了么!”
景秋的目光染上一丝凝重:“你说巧儿跟踪你?”
“是啊,”莺莺摩挲着自己的下颌,沉思道:“巧儿跟踪我必定是受了大夫人的指使,只是这大夫人要巧儿跟踪我干什么呢?”
景秋了然一笑:“恐怕她是想跟踪我。”景秋眼角若有似无的瞟了眼某个位置,发现前一刻还躲在那里的人早已离开,便对莺莺说道:“我们回去吧。”
“哎——四姨太,我们还什么都没逛呢!”
“明日再来逛吧。”
……
大帅府门口的两盏灯早已亮起来,景秋和莺莺回去后,守卫的卫兵正好换岗。
刚踏入大门,冯管事便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叫了她一声:“四姨太。”
景秋讶然问道:“冯管事你怎么在这里?”
冯管事无奈的摇摇头,深深叹了一息,一皱眉,脸上的皱纹愈加明显:“小少爷似乎又挨了大夫人的条子,哭着找到我这里,说是要找四姨太您,可您却出去了,想要找二姨太,二姨太也出去了,小少爷伤心的要紧,我就先来门口这里等您和二姨太。谁叫这府中,小少爷就跟您和二姨太亲呢——此刻小少爷就在您那里,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景秋听闻叶书源又挨了打,对冯管事说了句“有劳了。”便一步不停的就往自己的住处赶。
“小少爷怎么又挨了大夫人的条子呢!”莺莺边跟着景秋,一边低声忿忿道:“二姨太说得对,疯子做事的确是没有理由的!”
谁料莺莺话音一落,夏如瑾和巧儿便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拦住了去路。
莺莺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一瞧夏如瑾那张脸,心就不住的颤抖。她在心里一遍遍祈祷着,但愿大夫人刚才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然而夏如瑾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这让莺莺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夏如瑾犀利的盯着她,问:“景秋,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府里太闷,我便出去转了转,怎么,不可以?”
片刻,夏如瑾的脸上突然浮现几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究竟是出去转了转,还是去会了旧情人?”
“我不明白大夫人的意思。”
夏如瑾走近了几步,鞋跟踩在石板地面发出的声音在夜里犹为清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见了谁。”
看着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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