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之发现她的举动时已来不及制止,只得悄悄窥探她脸上的反应。
苓岚先是看到一个小小的画卷,还有一只又黄又丑的草蚱蜢,她拿起来看了看,依稀辨认出自己所编,不由得好笑。再往下翻,却是一张发黄的素笺,上书“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苓岚疑惑,想了想“缟衣綦巾”,倒有点像在说自己,当即一笑。
素笺后面还有一张香笺,写的是“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是她当时回木族之后收到了他的纸条所回复的,正想和煦之说点什么,却发现背后放着一张红纸,写着“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暗地一惊。这是她的手笔,那一年上元节前,她写了这句诗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藏了起来,到后来在自己的小屋前挂灯时,便顺手挂了上去。次日起床后,小院的栅栏是锁着的,纸条却不见了,她当时以为是夜里风大给吹跑了,还在院子里细细找了一圈。
她转头看着煦之,煦之脸上似有笑意。她拿着纸条问:“王,这个是怎么回事呢?”
煦之没敢说自己特意翻墙进院子去拿的,笑道:“本王在花园里捡到的,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苓岚自然不相信,他对她的字迹本来就熟悉,只道是他无意中捡到了之后偷偷藏了起来,于是笑了笑,把这些纸条都放回匣子,拿起那个画卷,正要打开来看,煦之伸手摁住她:“这个不能看。”
“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苓岚疑惑着。
“怕你笑话我。”煦之竟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真的不能看?”她还以为是什么神秘之物,没想到却是煦之画的画。她在他身边伺候那么久,只见过他练字,从未看他临摹丹青,更觉好奇。
“本王以后再画一幅更好的。”煦之把画卷放回漆匣中。他继任之后极少描画人物,加上这幅画是凭印象画的,自觉画得不怎么样,干脆不让她看了。
苓岚兴趣索然地回到案前,低着头研墨。煦之见她不高兴,想着怎么哄哄她,凑过去说了几句情话,苓岚见他无故献殷勤,认定他藏了小秘密,不为所动。煦之见状,搁下笔,合上了奏折,站了起来。
苓岚奇道:“这么快就好了?”
“没有,”煦之笑道,“看来甜言蜜语远不如真实行动。”说罢忽然把她揽腰抱了起来。
苓岚手里还拿着松烟墨条,正想丢回案上,煦之已抱着她一步步走出书房。
门外的侍卫和内侍都忍不住偷笑,苓岚满脸通红,低声道:“干嘛?”
煦之的脚步挪向寝殿,笑道:“你说本王想干嘛?”
“放我下来。”她挣扎了一下。
煦之笑着加快了脚步:“急什么?还没到呢!”
苓岚只得由着他把自己抱回了寝殿,门外的内侍见状,帮他们关上了门。煦之把她放在长案上,接过她手里的墨条,随手丢在一旁,又拿了块帕子把她的手擦净了。苓岚不知道该好笑还是生气,扭过头不看他。煦之看着她薄怒的样子,笑道:“就为了那么一幅画而生我的气?”
苓岚撅着嘴:“苓岚不敢。”
煦之搂着她:“嘴上说不敢,胆子还是很大的……好吧,我招了,那幅画上画的是你。”趁着她回头面露惊讶之际,他挑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红唇吻了下去。
案上诸物落了一地,书册、茶杯、香座……随即又被退去的霓裳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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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一大早,苓岚穿着银白色宫裙,配以黛色裙带,云鬓珠钗,以一族王后的身份领着锐宫里的女眷前往锐城西面的王族寺院中参拜,此处供奉着金族的列祖列宗。苓岚初次参拜金神之像,虽早听说过金神的形象是个刚毅的年轻男子,却没想到这金光灿灿的神像与煦之有几分相似,不由得悄悄抬起头多看了一眼。
仪典结束后,苓岚见煦然难得出宫一趟那副欢欣鼓舞的样子,便陪着她一同在附近散步。初春的寒意未退,四处已是繁花似锦,昨夜下过一场雨,微湿的地面混杂着青草和泥泞气息。
“好久没出宫了,觉着哪儿都比宫里好玩!”煦然亲热地挽着苓岚的手,如今她已改称苓岚为嫂子,她身边的宫女一向知道她与苓岚要好,早已不以为异。
“煦然,那日我母亲给你配制的药丸,可有按时吃?”苓岚转头看着煦然的微红的小脸。
“当然有!近来几乎没怎么咳嗽了。”
苓岚知道她自幼体弱,又嘱咐她:“即便是以后不咳嗽了,也得坚持吃,方子我会命人交到你宫里,快吃完了就得让医院去调配了。”
“好!”煦然满口答应,“对了,咱们去看看姑母吧!”拉着苓岚向殿后走去。
寺院里有几个终无所出的王族遗孀在此修行,算起来都是苓岚和煦然的长辈,难得前来,自然是要去拜会的。当中有一位是煦之与煦然的姑母,曾是长公主的身份,听说拒婚煦之终于娶了妻,对苓岚极为好奇,客气请了她们入内奉茶。
四周僻静,修行之地,简单清雅,除了日常必备的家具和用品,并无长物。苓岚与长辈们叙话,气氛融洽,又深觉清茶入口甘香,询问之下,得知是加入了寺院后面的春菊所煮,和煦然坐了小半个时辰,她们起来客气地告辞,带了几个侍女往后山走去。
雾气缭绕的后山,成片的小树林已冒出新芽,春菊浅黄粉白星星点点洒落在草丛之上,倒不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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