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一阵鸡飞狗跳,各人忙忙的回各自的房里去收拣自己的东西,由自己的丫鬟或小厮点了灯笼,连夜就要回去的。
临行之前,由李修竹出面去大觉法师那里作辞,又告了罪,毕竟这一夜这样的折腾,可真是扰了佛门清净了。不过大觉法师正盘腿端坐在禅椅中闭目参禅,闻言只点了点头,连眼都没有睁开,让个小沙弥送他们出了寺。
车马是在寺门口候着的,寺内依然需要步行,虽然有丫鬟小厮提了灯笼在前面照着,不过夜路依然难行。
虽已入仲夏,但现下已过二更,依旧夜凉如水。
李惟元伸手自小扇的手中接过一领白底绣折枝海棠的斗篷给李令婉披了,一面细心的给她系着前面的两根斗篷领口处的带子,一面叮嘱着她:“回去之后只怕还要有好一番忙乱,待会你上了马车之后先行睡一会,养养精神。”
李令婉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会她还真的觉得有点累。
李惟元给她系好了斗篷上的带子之后,在烛光影里看到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忍不住的就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顶,然后握了她手,带着她跟随众人往寺庙门外走。
等到了庙门外,李惟元亲自送李令婉上了马车,又吩咐小扇务必要好生的照料着李令婉,随后才翻身上马。
他是长孙,现下这样慌乱的局面自然是很需要他的。
一路车马辚辚,不过李令婉是真的累了,所以纵然路途颠簸,还有李令娇在旁边低声抽泣,可她还是靠着车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晓得是睡了多久,忽然马车猛地的就停了下来。
她正睡的香甜,没有防备,整个人往前就一倒,咚的一声,额头就撞到了旁边的车壁上面去。
虽然并没有撞出个包来,可还是痛的她口中轻嘶出声。
这时面前的车帘子被从外面撩了起来。红玉先扶了李令娇出去,随后小扇也来扶李令婉。
等李令婉踩到马凳下了马车,李惟元那边已送了老太太进府门。可到底他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李令婉,所以又折身回来看视。
一见她正在抬手揉额头,他便赶忙的问她:“怎么了?可是马车停的时候你撞到头了?”
又伸手拉开她揉着额头的手,就着廊檐下挂着的灯笼光仔细的看视了一番。见没有肿起包,也没有破皮红肿,他这才略略的放下了心来。
看她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整个人都有些懵懂茫然,李惟元只觉心中一滩水似的柔,一个没忍住,伸手就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轻笑着低语了一声:“小傻瓜。”
随后不等她说话,又吩咐小扇:“待会人多忙乱,你好生的看着你们姑娘。也不用进内房,只在外面找个清静的地方。若有机会,就扶了你们姑娘回去歇息。”
小扇一一的应了下来。李惟元又伸手轻捏了捏李令婉的脸颊一下,含笑看了她一眼,随后才转身阔步的跟随着众人进了府门。
夜风一吹,李令婉睡的迷蒙的脑子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她抬手摸了摸被李惟元刚刚捏过的左脸颊,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不过还没等她想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就已经被小扇扶着进了府门,又一径的朝着世安堂走去。
小厮快马加鞭请来的大夫早就是在世安堂里候着了,等老太太被众人用软椅抬了进来,又放平躺到床上,李修竹和李修柏急忙请大夫过来诊治。
大夫四十来岁的光景,一部长须直垂过颈。当下他凝神切脉,切完老太太的左手又换右手。
女眷为避嫌早已退下,屋内只有李修竹和李修柏兄弟两个,以及李惟元等几个孙儿在。众人也不敢打扰大夫切脉,皆屏息站在一旁。
等大夫收了手,李修竹才敢开口相问,结果得大夫告知,原来老太太因着气恼,气血攻心,又痰郁互结,竟然得了个轻微中风。不过暂且无妨,温服几剂四君子汤下去,再用人参之类的养一养元气,这病自然就会慢慢的好了。
李修竹听了,忙遣了个小厮跟随大夫去抓药。一转头又见有这么多人守候在老太太的卧房里面,就道:“人多反倒不好,七手八脚,语声嘈杂,会惊扰到母亲不说,也气闷。元哥儿你们暂且先退下,我和你们三叔守在这里也便是了。”
李惟元等人答应了,但也不敢回去,只在世安堂的明间里守着。
一时小厮抓了药回来,又赶忙的煎了送过来,李修竹和李修柏兄弟两个亲自喂老太太喝了药。片刻之后,就听得老太太喉间一阵痰响,随即又是一声幽幽长叹,竟然是醒转了过来。
李修竹和李修柏一见,赶忙的就在床前跪了下来。明间里的李惟元兄弟,徐氏妯娌,李令嬿姐妹等人听到老太太醒了,也忙都赶了进去。一见李修竹和李修柏跪在那里,众人便也都跪了下去。
李修松不在,李修竹最大,当下李修竹哭着向老太太请罪:“都是儿孙们不孝,竟将母亲气出了病来,还请母亲责罚。”
老太太又长叹一声。
她年纪大的人,猛然间的被这样的一气,元气尽失,当下她只觉得全身疲软之极,一点力气都没有。
“罢了,都起来吧。”刚刚才醒转,舌头有些发麻,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得要仔细听了才能听明白。
但李修竹不敢起来,依然跪在地上哭着。
老太太就又道:“现下我还没死,你就哭成这样做什么呢?且省些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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