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气不利。
那么相对应的,徐德在朝中必然承受着同样的压力,吏部统领百官,他身为吏部侍郎,那本就是被万人紧盯着检点错漏的位置,如此一来,更是要面对千夫所指。
闭门休养了两个月后,差流苏打听外祖母的病症如何,听说好些了,冉念烟恳请到荣寿堂探望。
她是坐着肩舆去的,进了门,为了让外祖母宽心,只让流苏和小丫头文娉搀扶着到病榻前,外祖母一身中衣,头上缠着防风的首帕,免了她的礼数,命她坐到床边来。
外祖母到底是六十花甲的人,今年的风疾较往年来得迅猛,又正逢多事之秋,鬓边添了无数白发,更可叹的是满脸憔悴病容,一旁的流苏不敢说,却觉察出这多半是下世的兆头。
外祖母依旧拢着外孙女雏鸦般乌黑的鬓发,笑道:“盈盈,我不见你是为了让你好好养伤,你可因此记恨外祖母?”
冉念烟道:“外祖母今日想见我,我高兴还来不及,谁还记得以前的事。”
外祖母道:“那就好,你最近在做什么,读了几部书了?”
冉念烟道:“近来偷闲,只是在家跟着母亲抄写佛经,为舅舅和父亲祈福,祈求他们早日收复宣府,听说京军在居庸关打了胜仗,可在土木堡又被突厥的援兵伏击,只求明日邸抄传来的是好消息。”
外祖母无奈地笑了,道:“你的心意是好的,可是为了抄经耽误别的,不是好事。我起初也信这些神佛,到老了却看明白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命中已定,神佛亦是无可襄助,你大可不必再抄这些东西,安心读书去吧,刺绣针黹你不爱做,也可暂时放放。”
冉念烟道:“读书虽好,只是最近颇多滞碍,不得其解。”
外祖母道:“这岂不容易,别人家还要聘塾师,咱们家有个现成的女先生——你的三舅母,我派人告诉她一声,你去向她请教,她是经过风浪的,有她开解,你也不会苦恼于西北的战事,京城也不是第一次被突厥围困,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不可因这一次便耿耿于怀、梦魇难消,你的路还长着呢。”
外祖母这是在暗叹她母亲的遭际。
冉念烟早就有向三舅母请教的意思,只是畏惧她的孤高,不便自己去求她,当即谢过外祖母,第二日就到三舅母何氏那里拜见。
却见徐安则在院子里,忽然想起在扶摇亭讲书的莫先生因其子补了火器营的刀笔之吏,请假一日为其子践行。
想来莫先生是个文墨极好的老秀才,可他儿子的名声却不敢恭维,大抵是陪着少年公子们游走花丛,写一两句酸诗糊口的浪荡儿,难怪蹉跎半生得不了一官半职,连这样的人都入了火器营秉笔,怕是西北战事吃紧,火器又不足,只能加派人手务求弥补供应,其中免不了贪弊横行、钱权谋私、滥竽充数。
徐安则帮着搀扶,让她在院中的石凳上坐好,道:“先别进去,二伯母在和我母亲说话呢。”
☆、第五十二章
曲氏素来与人为善,绝不在台面上触犯别人的忌讳,例如与何氏来往,因知道她年少守寡,自律甚严,不喜交际,便从不上门叨扰,今日既破例来了,十成是有不得已之事相托。
联系到近来二老爷徐德摄理公府事务,朝廷上又因西北战局反复施压,有主战,有主和,却都一致认为京营大火是徐衡的罪责,徐德留在京城如逆水行舟,不知何时一个浪头翻起,舟破人亡。
若是反击,他怕仇恨被转嫁到自己身上,将来大哥回还是铁打的国公,自己则不然,只说顶头上司吏部尚书孔树行,现在的西北总兵殷士茂就是他的门生,徐衡北上间接驳了殷士茂的脸面,孔树行鞭长莫及,几年里不免对徐德多加“关照”,如此寒来暑往,徐德眉间的“悬针篆”又深邃几分,险些要破开额头的“官印”。
丈夫有难,做妻子的焉能不理睬,曲氏念及妯娌何氏虽是无依无靠的寡妇,娘家却有些来头。
何氏的父亲就是京城本地人,致仕前官至都察院御史,一生上了无数弹劾奏本,凡是有名有姓的京官,无一不被何老先生参过,极少数没被参过的,酒席宴前都少了谈资,回家还要反省自己那点做得不够,没入何老先生的法眼。
四十年宦海沉浮,何老先生是当之无愧的言官魁首,如今都察院与六科廊的言官,泰半领受过他的衣钵,能直接驳回皇帝诏令、代天子以察百事的六科给事中苗呈露正是他的得意门生。
曲氏心想,朝廷的事和外面一样,比的就是声势,若能借何家之力拉拢苗呈露为丈夫说话,便是在舆论上占了上风,有靠嘴横行朝野的言官支持,孔树行之流就奈何不了徐德。
何氏是什么人,一眼看透她的来意,听她说了些家里外面的琐碎,何氏只是端着茶盏,抿了口香茶,叹道:“我看这事的症结还是在大哥身上,现在西北战局是一胜一负,若是大哥得胜凯旋,莫说一个吏部尚书,便是陆首辅站出来指摘咱们府上的不是,陛下也要护着咱们。”
她敢说陆明,是因为陆明负责督造火器,弥补军需,起码在这件事上和徐衡是一条线上的两只蚂蚱,用他举例,不会被误会。
曲氏干笑两声,道:“谁说不是呢,可眼下的难关还是要过的,弟妹也知道,咱们那位大嫂本就不管事,现在又在太后山陵前居丧守孝,愈发的不理红尘俗事,家里外面事多,光说老太太这场病,也是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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