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去了这么久。
桓夙目视着不远处如坐针毡的孟夫人,吩咐道:“让孟夫人去偏殿等候,找人将孟宓带回来!”
小包子急急地应声,跑下石阶去请孟夫人。
孟夫人等不到孟宓回来,眼下有些心急,不知茶兰带她去往了何处,见到桓夙身边的近侍,不由得喘息了几口,小包子忙不迭弯腰作请,“孟夫人,大王请您到云栖宫偏殿等候,他寻到孟小姐再引她回云栖宫,今日夜色已完,请您到偏殿与孟小姐歇憩一晚,明日再由宫车送您离开。”
孟夫人自然不会不答应,眼下她只要能见到女儿。
按理说,远不该这么久的。
桓夙的胸口隐约冒出不妙的预感,他是楚侯,能让他心神不宁的事并不多,但他的直觉从未出过纰漏,小包子走回来,桓夙信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包子回道:“戌时一刻了。”
夜色已深,桓夙环顾一周,席上但见狼藉,列位公卿都喝得有点高,难得几个清醒的,但也都是滴酒不沾的人,此刻也饱饭餍足,桓夙道:“找人,让他们散了,送大夫们回去。”
“诺。”
小包子是楚侯近侍,这些事不必亲力亲为,下去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又折而复返,但见楚侯已撑桌而起,脚步踉跄了一下,他正要抢上前,桓夙面色一冷,唬退了忠心耿耿的近侍,板着脸色,又踉跄了一步,才稳稳当当地站住了,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前方多了引路的侍女,分花拂柳,由楚侯畅行无阻。
楚宫之内有一片人工斧凿的湖泊,长堤畔梨花如雪,春尚好,画舫泊在岸边,信风如偷香客,道貌岸然地染了一身脂粉,无孔不入地弥漫了整座宫城。
桓夙忽然停下了步子。
原本还稍显匆忙的楚侯,此刻一动不动,俯下头盯着赤舄下一块通透的玉佩,斫成的比目双鱼,花开并蒂,无端地刺人眼。
宫中但凡有哪个蠢物敢私藏这些的,早被桓夙拉出去剁了手。
这定然是从宫外来的。
“小包子!”
“奴婢在。”小包子战战兢兢地自他身后跑来,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桓夙修眉紧蹙,“给孤认,这是什么蠢东西!”
☆、10.撞破
小包子凝了凝神,只见那草丛之中幽静地藏着一块玉璧,通体莹白,楚国矿产稀缺,璞玉稀少,这已是难得的珍稀之宝,可惜这雕刻的花纹却花开并蒂,比目双鱼,这是楚侯最不喜的“愚蠢”纹样。
他咽干为难地回道:“大王,这、是宫外之物。”
“孤知道。”他踹了一脚小包子的臀,冷眼道,“孤问,这是谁的?”
“这——”
小包子一时语塞,他对这块玉佩模糊有些印象,但说不出,桓夙一眼扫到身后,“你们谁知道?”
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一个侍女挑着宫灯走上前,低语道:“回大王,这是,孟小姐贴身所戴之物,更衣时奴婢有幸见过。”
桓夙的脸色更冷了。
他从小包子的手中抽出了玉佩上绑的杏色流苏穗子,见那丑陋粗鄙的花纹,一时脸色阴郁,山雨欲来,冷笑:“孟宓入宫贴身佩戴这种俗物,除了孤,她还能遇上什么男人不成?”
这话一出,他立时又想到了那位风姿高华的上阳君。
随之想到的,便是孟宓看上阳君的眼眸,痴迷,迷惘,沉醉……
那样的目光,她给了别人。
桓夙暗暗咬牙,一抬眼,只见这梨花长堤没入云雾深处,方才太后使人引上阳君至静园,这正是必经之路。他本该今夜便动手,可惜毕竟是楚宫,蔺华横尸楚宫,必会让郑**民大怒,使楚出师无名。
桓夙手中的玉佩几乎被捏出了裂痕。
“上阳君人在何处?”
这时远远地跃入一行婢女,桓夙凝目,此时宴会已散,桓夙正寻孟宓不着,小包子斗胆上前问孟宓下落,但竟无一人知晓。
“大王莫恼,孟小姐只是……”
“只是什么?”桓夙阴郁地冷笑,“只是瞧上了那郑国的上阳君,不屑见孤,所以眼巴巴拿着定情玉佩追踪而去,还不慎落了玉佩于此?”
这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小包子一时无言再想不出任何借口了。
彼时孟宓眼色恍惚,跌跌撞撞身不由主地飘到了一处无人的回廊,廊下积水空明,竹柏参差,婆娑着蔓过朱廊,她听到不远处的嬉笑之声,那朦胧而神秘的指引散了一二分,她清醒着,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她从未尝试过这么轻的脚步,雪落无声,花落无痕,每一步宛如踩在云里、雾里。
拨开竹枝,女人压抑而尖的低呼被一阵阵撞击声捣碎了,再密密地缝合起来,跟着又无数次捣碎。
孟宓虽然心思单纯,但耳朵尖,知道自己也许撞破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好事,但这时她竟然走不动了,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一动不能动地站在廊下窗外。
碧色的修竹丛,完美地掩盖住了她的身影。
“延之,延之,啊……啊……”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破碎不成调。孟宓意会过来那是什么,瞬间脸色通红,她在家中时,尤其是在抬入楚宫之前,她的母亲也曾拿着画册对她耳提面命,教她那些床帏之事,可是那些全然是纸上谈兵,如今真撞见了好事,难免少女态浮出。
这声音若仔细辨认,竟还有几分似曾相识的熟悉。
但这已不是孟宓当下最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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