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生脸上的表情不动如山,根本没有撒谎的痕迹:“至于庄浮生和你的想法相互碰撞,有些相似,也并非不可理解,你们是一个所里工作的,思路上的相似十分正常。”
王廌突然有被恶心到了的感觉。
“那我的不行,庄浮生的研究算是很卓有成效吗?”王廌反问。
易生眼皮不抬一下:“我有这么说吗?你太耐不住性子了。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稿子稍微与主题符合,就让他试一试,你是我的弟子,留给你的机会还有很多。”
王廌觉得周身冰寒。
他觉得不认识这个老人了。
“那老师,我回去了。”王廌不欲再说。转身而去。
只是心里的情绪终究还是没能压得下来。
“易老师。”王廌走到门边突然停下,转身鞠了个标准的躬,明明和以前每一次一样,却生生有种告别的味道,“我将在这个夏天辞职。”
说完他出了门,把门复轻轻带上。
他将在这个夏天辞职。
“就是突然那么想的,然后就说了。”王廌闷闷地说。
“那你怎么就不一时兴起说老师我原谅你了能不能给我点资源倾斜呢??”
吴琅百思不得其解。
王廌举着手机在开水间望着窗户外面和吴琅打电话汇报。
“这么怎么原谅啊。”
“不是的啊王廌大哥我求求你这是什么大事儿吗?”吴琅抓狂,“这算什么?我跟你说过的那些事情和这个相比你这算什么?”
王廌一时竟然被他问倒:“难道是我过于偏激?”
“你说呢?大哥我就问你你就是辞职了,你去哪?你去哪里工作?哪个地方需要你一个哲科博士?兄弟?就算是去别的美学研究所,肯定要问到你之前的经历的吧,你怎么回答?你说你是受不了老师拿你稿子就去了?这么点儿大的理由?”
吴琅说完咽了一口唾沫。
“你想咋地?”
王廌很久没有听过吴琅这种类似发火的状态。
吴琅这种随和的人,很少会这么长篇大论。这让王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王?说话啊!你想怎么办?我实话实说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这个月光的状态,下个月你那部分的租金你就付不上你说你怎么办?”
王廌抬头看积灰的窗框。
“我不知道啊,但是我总不能这么算了。”
“那你还想怎样?咱们又没有人家家里的背景,你也弄不过你老师......”吴琅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算了吧王廌。我再劝你一句。”
王廌:“对不起,不行。”
吴琅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他的手机烫手,让人心里翻江倒海,吴琅闭了闭眼睛,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随后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项目开始很困难,项目中期随着问题的暴露更困难,项目交付期限将近时也很困难,吴琅工作着就没有轻松的时刻。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王廌,却又隐隐在心里大概知道王廌这么做的原因。
他放心不下,偷偷给江星渡发了短信。
王廌下午上课一直有些神思恍惚,他听着霍权界在台上介绍他们的敦煌项目,自己在下面想了很多事情又很多都没想。
吴琅说过一些很不切实际的话,他也做过很多大家看起来很不正常的事情,搞偶天天打call看动漫还买票飞到外国去看漫展找蜘蛛侠,但是吴琅有时候看事情清楚得可怕。
太可怕了,连吴琅都觉得王廌做得是错的。
他甚至想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江星渡会怎么想呢?
至今为止他没做过错误的决定,除了感情上的问题之外王廌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导。
突然电脑右下角的图标闪烁了一下,显示有人给他发邮件。
最近王廌的邮箱里都是小孩的邮件问他问题的。
他点开来看,竟然是他在国外不联系的父母,这两个人大概是回来了,给王廌发了邮件。打开之后粗略扫一眼,意思是很久不见了应该聚一聚让王廌打电话给他们。
这种毫无家庭温馨的聚会王廌最讨厌,对象是他的生身父母,却比任何大大小小的同学聚会更让人难以脱身。
王廌能够准确预言到自己和父母肯定没什么好说的,他大学时代就能自己养活自己,靠着拼命打工和节衣缩食,年纪轻轻少年白了一半,现在养好了一些,这并不代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和这对夫妇就这么算了。
他惦记着他们的狠心,他们也惦记着他的冷漠。
他们选择的地点在市中心的一家饭店,规格不大,却也不便宜,王廌进去之后报了桌号,被领到窗边一处并不明显的角落位置。这里像是天然隔开的供人谈话的包间。
王廌的眼里出现父母的脸庞,他们每天都穿着正式得不得了的黑色正装,头发梳得板板整整,脸上的皱纹都维持住一个严谨平整的弧度。他的父母满脸就写了两个大字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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