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来:“淑惠,妈看灶屋里靶子不够烧了,你把门口那些靶子绞出来。”
“妈,我来吧!”白薇薇连忙站出来揽活儿。
高峰仪插进来打断:“薇薇,不用,你刚回来,走累了好好歇着,把那捆毛线拿回你屋里去。”
婆婆也应和:“是,薇薇,妈知道你有心,快去歇着吧。”
自个儿儿媳什么家庭环境长大的,这个婆婆心里还是有数儿,不会怪她懒。
婆婆和丈夫进了灶屋,小姑子丢下一句:“你还帮忙,不添乱就不错了”,也往外走。
白薇薇只好抱着那一大捆毛线进屋去,心里叹息,唉,前世自己咋就不惜福呐?婆婆是难得明事理的妇道人家,丈夫也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
一个字儿,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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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篱笆桩子围的院儿里,一米来高的稻草堆前,高淑惠扎俩麻花辫坐在小马凳上绞靶子,一边绞,一边气,她素来是个要强的。
打小儿就知道自个儿爹是样板戏里那些个大英雄、大人物,要不是遭了难,自己现在就是千金小姐。
正是这样,她在打小儿念书比谁都用功,她母亲也不是什么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姑,而是书香世家的大小姐。
家里一贫如洗还咬牙撑着她把初中念完,就是要他们以后走出去不要给人家笑话,说高家的后人连个书都没读过!
这个白薇薇还真把自己当根儿蒜了,进门就来下马威,让她家成了村里人的笑话。
牛掰什么?不就是命好点儿,说起来,她爹还是自己爹的下一等呐!
政委只是个文职而已,自己爹是司令,有兵权!
“淑惠。”
她正气着,白薇薇从东屋跑过来,她也跟自己一样,扎着两边发,只是没打成麻花,看起来洋气多了,身上穿着红袄棉裤脚上还穿了双牛皮靴,那双靴子淑惠没见过,城里似乎也少见,她从小穿的都是自家做的棉靴。
白薇薇跑得有点儿急,站在她面前微喘,白烟从嘴里冒出来,脸上粉粉的,像清晨雾霭里挂在树梢的红苹果。
一抹嫉妒从高淑惠眼中划过,她这才正眼瞧这个刚入门的嫂嫂,竟是把村东头那个罗桂芬,还有城里的茉莉姐都比下去了。
至于自己嘛……更要比不得了。
“喊我做什么?有什么不会?”
她冷着脸,架子端得足,白薇薇再好看也是个绣花枕头,什么家务都不会做。
谁知,白薇薇从袖子里掏出两盒膏来,“给。”
高淑惠斜眼瞥了一眼,继续手上的活儿:“这是啥?我不用,我们庄稼人,习惯了,没有你们城里人矜贵。”
白薇薇心想,你以为老娘想热脸贴你这种老姑娘的冷屁、股?
还不是想着,这辈子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然,谁理你!
不知好赖的东西!
上辈子自己跟高峰仪离婚的时候,高淑惠可还没嫁出去呢,不是她看不上别人,就是别人看不惯她,总之是赖在家里当老姑娘了,天天跟自个儿抬杠。
“淑惠,这是我从m城带来的雪花膏和蛤蜊膏,你看现在天儿这么冷,脸上手上都容易皲裂,尤其是你又能干老帮着家里干活儿,念书又念得好,平常熬夜做个作业背个书什么的,这手和脸不都得保护好不是?”
白薇薇嘴上能溜马了,脸色可是老实诚恳,一点儿谄媚看不见。
高淑惠手都停下来了,被她说得有点心动,自己平常是没怎么爱惜这张脸,女孩子家哪有不爱美的呀?
白薇薇自然而然握过她那只空出来的手,往上面涂蛤蜊膏,那油腻腻的膏在糙皮上被碾开来抹匀了,果然就滑溜了不少。
“淑惠,你这手又细又长,肤色还挺均匀,要是好好保养,以后拿出去,别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个握笔写字的手呢。”
高淑惠心下一喜,面上也有所松动了,“嫂子说笑了,做不完的活儿,这手哪里还拿得出台面。”
“那可不一定,我有个发小儿打小儿学古筝,手指常年护得好,却也没有你这么个细长法儿,我看,等你去城里上班了,也能学个音乐舞蹈啥的。”
这一番话听得高淑惠舒坦不少,白薇薇的发小儿那肯定也是大城市千金小姐,能把她们比下去了,才说明自己是真不差,她高淑惠除了命不好,其他地方本来就不比白薇薇她们这些人差。
白薇薇给她涂完,盖上盖子,把蛤蜊膏放她兜儿里,又挖了一坨雪花膏涂她脸上,手指软软地轻轻地,揉在高淑惠脸上,甭提多舒服了。
“闭上眼睛。”
她声音又甜又轻,温柔得狠。
高淑惠没法子拒绝,只能乖乖听从,心里却在想,自己哥哥一定很喜欢她吧,怪不得那么护着,这十里八乡的,愣是没遇见过像白薇薇这么说不出来啥感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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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完膏,趁着休息的功夫俩人闲聊了几句,白薇薇要高淑惠教自己绞靶子。
其实,这种活儿不用教,一看就会。
不过这个小姑子,她是了解的,处处想显摆自己能。
她也就随坡下路了,反正高淑惠高兴就好。
饭熟了,菜上桌婆婆才来喊吃饭。
高峰仪把菜端上来,好家伙,都是硬菜,过年都不一定吃得到,自家腌的剁红椒洒满了鱼头,晒的梅菜干儿蒸五花肉,配上一大盆酸白菜煮鱼汤,白薇薇心下都笑了,这都是自己努力的成果。
☆、第9章:要个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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