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都给烤干了。胡乱点点头,想想不对,又把布巾罩脑袋上慢慢擦了起来。
瑶芳轻声道:“宁乡县的彭知县与我家是熟人,我与阿姐现借住在他家,你且安心住下,等着家里来人接你。”
白布巾上下动了两下。
“到了那里,我说与彭娘子,请个郎中给你看看,许要喝些压惊的药。”
白布巾又上下动了两下。
瑶芳自己养过儿子,对乖巧的男孩子很有一点移情作用,见他袖子还在滴水,对青竹道:“取咱车上的盆来。”要给他拧袖子上的水。姜长焕两只耳朵通红,热得要冒烟了。又想车走得慢些,一直这么共处一处才好,又觉得浑身湿答答的很尴尬,想快些摆脱这狼狈的样子,打理得干净清爽再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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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县衙,管事娘子跳下车往后衙跑,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与彭娘子。彭娘子听了,忙命人:“洗了热水来,再去寻几件干净衣裳。哎,先拿大郎小时候的旧衣服对付着,去外头成衣店里赶紧买两套衣衫来。去把老爷叫来,就说我说的,让人派两个人去湘州府里送信儿,别忘了也告诉知府一声儿。”
有她照应,姜长焕一进后衙就被引到彭海的院子里,沐浴更衣,连他的小厮也被洗刷一新。姜长焕剥去湿衣服,发觉衣裳沾在了身上,颇显身材,而自己的身体,肥白可爱,却不够男子气概,又是一阵尴尬——都被看了去了!头上还有些痒,一摸一把泥沙。想淹死在浴桶里的心都有了。
磨磨蹭蹭洗完澡,成衣店的衣裳都买了回来了,彭海的旧衣也不用穿了。姜长焕对着菱花镜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沉着地对贺家仆役道:“承蒙关照,还请引我见见主人家,当面致谢。”
他去寻彭娘子道谢的时候,彭娘子正与四个姑娘一处说笑。丽芳等听说瑶芳从河里捞里一个胖子来都觉得新鲜,等听到是姜长焕,又觉得真是太巧了。听姜长焕来了,几人也不甚避让——都是半生不熟的熟人,姜长焕年纪又小。
只见姜长焕一身新衣,面色虽然还有一些不大好,却十分有礼地向彭娘子道一声:“叨扰了。”又有点僵硬在向瑶芳道谢。
瑶芳大大方方地道:“小郎君不必客气,家父家母与令尊令堂皆友善,知道了只有高兴的。”
姜长焕心里懊丧,也知道事情急不得,自己的记录太差。清清嗓子,转请彭娘子通知家里。彭娘子笑道:“已经遣人去啦,你只管在这里歇着就是。顶多明天,你家里就来人接你了。”
丽芳与彭敏将要及笄的年纪,对一切男女之事都有很多隐密的好奇与联想。见姜长焕面红耳赤,如此不好意思地看瑶芳,还过一阵儿看好几眼,不免就想到了许多。两人头碰头,神色暧昧地笑笑,又凑到瑶芳跟前:“嗳,那小子在看你,是不是……”
丽芳原是讨厌姜长焕的,因他“欺负”妹妹,然而贺成章渐渐对他印象有些改变,多少影响到了丽芳。现在又看他这个样子,丽芳又生出一种隐秘的快感来——小子,欺负我妹子的时候可曾想到有今天?
瑶芳知道,小姑娘在这个年纪很好说这些个八卦趣事,越辩白她们说得越起劲儿,不辩白便又坐实了流言。好在她有杀手锏:“咦?突然想写话本了,可我要心情不好,就写不出来了,要不就要写死个把人,死谁好呢?”说完,拿眼睛瞟着两个年长的姑娘。
彭毓看戏看到开心处,噗哧笑了出来,又急急捂住了嘴巴,也笑着看姐姐们。
丽芳恨恨地道:“算你狠!谁都不许写死,赶明儿印出来,你想书铺被人砸烂菜叶么?”
姜长焕的耳朵动了一动,又转过头去与彭娘子说话,言语里颇多忏悔,悔不该鲁莽行事,令父母担心。天下父母岂有不喜欢懂事孩子的道理?彭娘子打着包票:“一定为你说好话。”又说姜长焕年幼,还落水受惊,命人好生伏侍他去休息。
待姜长焕离开后,彭娘子又赞瑶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也看出了一丝端倪,这小男孩还没学会藏好心思,然而做为长辈,彭娘子就不好轻易拿此事来打趣。观瑶芳无此意,她要说了令人多心了,岂不要酿成祸事?还是别插嘴的好。
几人说不多时,丽芳便要押着妹子去写书稿,彭娘子道:“过两天再写吧,这一天够折腾的了,用过了晚饭就早些休息。我看湘州府里快来人了,姜家小郎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的父母怕也要担心,要接你们回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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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娘子所料不差,湘州城里,知府衙门与千户所同时得了消息——这是瑶芳先期派人回来讲的——立时便都要过来接孩子。贺家那里,谷师爷不得不被派了趟外差,与姜千户夫妇同行。简氏一手还抓着长子,生怕这个儿子也不见了。
几人是连夜赶过来的,还是谷师爷老练,动身前讨了文书,否则便要被关在宁乡县的城门外头了。
到了县衙,已是三更天。将门拍得震天响,简氏焦急地哭道:“我二郎必会无事的,对不对?”哭得姜正清五内俱焚:“对对对,一定没事的。你不是说了么?贺家的小闺女极懂事,又稳重,必不会有戏言的。”
姜长炀恨声道:“这小东西不打不长记性,回来必要好好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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