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抱住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影子。
他无法前行一步,不能帮她擦去泪水,也不能拥抱她,也许他可以说点什么,可他不知道怎么劝解。
他竟然不记得上次安慰女人是在什么时候。
也许从来也没有过。
带她来楚修的房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以前面对她,多少还能维持正常的交往,可自从上次送她回家,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柔软的唇拂过他的耳畔,她就在他身边,那么近的距离……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甜美的感觉,让他疯了一样的迷恋,恨不能把她留在身边,时时刻刻拥有。
他四十几年的生命,只有枯燥乏味的工作和应酬,他一度以为人生就只是这样了。
遇见她,他才知道,原来他也会不顾一切的想要一个人,一个不属于他的人,就连偷偷在心里渴求她,也是禁忌的错误。
一再的压抑自己,总有一天……他会失控。
楚沉楼冰冷的目光落在手机上。
现在,他已经犯下了第二个错误。
*
雨越下越大。
苏兰故意出门不带雨伞,想在进门前淋一点雨,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更惹人怜惜,可惜汽车才刚熄火,她打开门,有人已经擎着伞站在车旁边。
楚沉楼。
苏兰眨了眨眼睛,对,确实是他,不是他家司机管家佣人,就是他。
他一直站在外面等她吗?
苏兰关上车门,看他把伞往她这边偏太多了,自己已经淋到了雨,便往前一步靠近他,本意是想提醒他把伞往回撤,不料她一步向前,他立刻一步往后,手腕一动,雨伞更加往她头上倾斜,他半个人站在雨里。
苏兰一愣,楚沉楼也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分了,想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手上突然一暖。
他低下头,苏兰双手软软地握住他拿伞的手,缓缓地把伞移回正常的位置。
恍惚间,这双温暖的小手仿佛也抚上了他胸口的位置,让那颗堕入冰狱不得超生的心,突然又开始跳动起来,一下一下,重新燃起了禁忌的奢望……直到她开口,轻声提醒他:“楚叔叔,你淋到雨了。”
楚叔叔,呵。
楚沉楼别过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自厌和嘲讽,说:“走吧。”
苏兰乖巧地点点头,跟着他进门,看他收起雨伞,衬衫一侧的肩膀和后背打湿了一片,四处看了看,问道:“张阿姨和老刘不在吗?”
“不在。”
又是特别特别简短的两个字。
如果不是有车里的相处,苏兰准要以为,楚沉楼肯定特别讨厌她。
苏兰在客厅坐下,楚沉楼也没有上楼换衣服的打算,亲自泡了一壶茶,给她倒一杯,在她对面坐下。
宫殿一般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只有厚重的沉默。
苏兰握着茶杯暖手,低头沉思了一会,慢吞吞放下了杯子,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放到了桌子上。
袋子里有两个盒子,一个是楚修给她的订婚戒指,一个是楚沉楼送她的手表。
楚沉楼看了一眼,扯起嘴角:“不喜欢?”
苏兰摇头,低垂着眼睛,低声说:“我……不能收。”她停顿了一会,苦笑说:“我和楚修……其实你应该知道的,我这样纠缠下去也没有意思。我会和他说清楚,在这之前——我和他举行过订婚典礼,现在突然分手,我想先跟你说一声,一直以来,谢谢你那么照顾我……很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谁。”
对面的男人双眸深不见底,俯身拿起桌上的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
苏兰隐约记得,订婚典礼前,双方父母见面的时候,苏扬中递上香烟,楚沉楼说他几年前就戒烟了,医生不让抽。
她看了看矮桌,烟灰缸里丢了七、八个烟头。
“你……”苏兰话到嘴边即时止住了,换了个语气,说:“上次,楚叔叔你说过,你已经戒烟了,对身体不健康。”
楚沉楼咬着烟,露出一点自嘲的笑。
——他的人从身体到心,早就不健康透了。
他吸了一口,拿下来摁灭,看见苏兰盯着烟灰缸里的几个烟头,疑惑地看着他,笑了笑说:“二手烟对你不好。”
接下来又是沉默。
苏兰不想主动,她也不能表现的太主动,磨蹭了一会,心中叹息:她这个织绿帽的对象,还真有够闷骚的。
没办法,那只好她来加把火了。
她伸出一只手,从袋子里拿出订婚戒指的盒子,打开来。
前几天还在自己手上,片刻不离,马上就要成为不相干的东西了。
苏兰用尽了全部的演技,才挤出了几滴眼泪,等实在流不出眼泪了,她吸了吸鼻子,放下戒指盒站起来,低着头说:“楚叔叔,我走了。”
楚沉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缓慢的、僵硬地点下了头。
苏兰一只手捂着脸走到门口,故意没去拿一边的雨伞,开门出去,走到雨里就停了下来,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然后在心里数,一,二,三——门开了。
楚沉楼撑着伞在她身边站了一会,怕她已经淋了雨着凉,犹豫再三,说:“……苏兰,你进屋哭。”
苏兰心里想大笑,拼命忍住,用很轻很轻的,又不会被雨声盖住的声音,哽咽说:“我不要。”
楚沉楼无奈,站了片刻,见她的头发都在滴水,终于等不下去了,弯腰想拉她起来:“苏兰——”
苏兰突然站了起来,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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