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回头,脚步轻快走到床边,在他身旁坐下,头靠在他肩膀上。
姬沉楼沉默许久,淡淡道:“别怕,有我。”
苏兰一怔,脱口道:“皇上么?”笑了一声,合上眼睛,语气沉静:“对他,我从没怕过。”
*
苏兰前脚刚走,几名太监就从外面进来,立在两旁听候吩咐。
姬沉楼容色如覆了一层寒霜,毫无方才待少女的温柔,眼神阴鸷:“这几日,宫里都出了什么事?你们最好如实说来,若有一字虚言,你们知道后果。”
几人同时跪了下来,离床榻最近的一人道:“督公,近来宫中是有一场风波,但并非要紧的大事,您又在病中,属下就不曾——”
“并非大事?”姬沉楼冷笑,黑眸透出森森寒意。“我早就说过,涉及皇后的,那就是大事。”顿了顿,厉声道:“说!”
那人只好将香贵人如何小产的事,细说了一遍。
姬沉楼听完,面无表情道:“彻查清楚。”
那人跪在地上,恭敬道:“督公,已经查明白了。”又将调查的结果如实告知,末了说道:“……事情就是这样。”
“原来是她。”姬沉楼缓缓道,脸上浮现一丝莫测的笑意。“……吩咐下去,这几个月来的辛苦准备,该收网了。”
那人迟疑道:“督公,按原定的计划,本应过几天才——”
姬沉楼扯起唇角,笑意未达眼底,一字一顿道:“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看清楚,在这宫里,谁不让皇后好过,我便让她的日子,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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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兰回宫后,当晚便生了一场病。
朱修得到消息,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
看这反应,计划肯定失败了。
其实,他从来不曾真的以为,凭苏兰这傻傻的性子,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老谋深算的姬沉楼。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苏兰。
如今看来,苏兰和姬沉楼必然决裂了。这样也好,挫挫姬沉楼的锐气,让他知道,天下未必事事都能如他所愿。
他安排的皇后,却爱上了自己。
朱修去了一趟未央宫。
苏兰在发烧,不住地咳嗽。
那凄凄惨惨的模样,朱修见了,到底有几分怜惜和心疼,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好好休养,别多想。”
少女眼里水雾蒙蒙的,点了点头。
朱修还有其它事情,逗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自然也就没听见,苏兰在他离开后,边咳嗽边嘟囔的话。
“……乌鸦嘴。说什么不好,非说过了病气,这下好了咳咳咳……”
*
三天后,养心殿。
姬沉楼突然过来,朱修有些意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叫苏兰办的事情,虽然没有办成,但肯定打草惊了蛇。
朱修脸上带笑,气定神闲:“听说姬公公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怎么不在家好好歇歇?虽说事务繁忙,身体却是顶要紧的。”
姬沉楼一笑,淡淡道:“有劳皇上挂心,微臣惶恐。”话是这么说,神色非但不显惶恐,反而有些冷淡,隐隐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阴沉。“为报答皇上的这份心意,微臣准备了一份厚礼,特来献上。”
作者有话要说: 姬公公:我有特殊的卖惨技巧。
第42章本宫无德(8)
朱修坐在桌案后,垂下的双手握成了拳,眯起眼缓缓道:“哦?不知姬公公给朕准备了什么大礼?”
姬沉楼牵起唇角,淡淡笑了笑,话却不是对他说的:“进来。”
他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太监一左一右无声无息地走近,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面目扭曲的人头。
一路走来,一路滴血。
血液尚且温热。
朱修神色剧变,霍地站了起来,差点带翻了椅子。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个滴血的头颅,只当多年的梦境成了真,恍惚中竟以为那人头和自己的脸合二为一。
“皇上。”那个阴沉冷漠的人声线凉薄,平静道:“微臣记得,曾经对您说过,朝堂上文武百官众多人,一半以上曾犯下大梁律法所不容之罪,区别只在于轻重,另有一小半虽不曾亲自参与,却有家眷亲属犯过罪行,仅剩下的一成人,若真想清算,也能判个莫须有之罪。”
朱修忽觉手心一阵疼痛,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去,方才手捏得太紧,不知何时指甲刺伤了掌心,带出一丝血色。
姬沉楼淡声道:“在朝为官,想要得个清白名声,不难。真的做到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却难比登天。”
他抬起一手,示意那两名太监退下,负手在后走了几步,慢慢道:“微臣早有听闻,皇上一直在暗中扶持几位新上任的朝廷重臣……您方才所见,左边那一位,旧年看上一名许了人家的姑娘,强娶未遂,干下先奸后杀的恶行。右边那一位,景帝三年七月间,曾纵容家乡的堂兄弟强占良田,导致一死二伤的惨剧。”
停顿片刻,他垂下眼睑,视线落在手指上一枚白玉扳指上,继续道:“另有彭、许两名罪臣,各自触犯大梁律法若干条,微臣已经论罪判刑,流放的在路上,囚禁的也已下在牢里。”
朱修脸色灰败,后背出了一身的虚汗,瘫坐在椅子上。
不过短短几日的光景。
这个该千刀万剐的阉人,竟然……竟然就这么轻易剪除了自己苦心培养的势力!
他心中充满了难言的愤怒和憎恨,以及深深的恐惧。
深呼吸了几次,他艰难地开口道:“姬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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