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时了,请您过去说话。”
“有劳。”丹菲微微一笑,仿佛浑然不觉那些打量自己的目光,跟着女官而去。
太子妃王氏穿着家常的袍子,斜倚在榻上,带着抹额。苍白的面容在看见丹菲走进殿来后,露出了和善的笑意。
“总算来了。外面的人没为难你吧?”
丹菲叩首行礼,笑道:“太子妃遣人及时,小女刚进门,就被接来了。多谢太子妃爱护之情。”
太子妃笑道,“那些妇人,口舌最多,颠倒黑白,无事生非,最是讨厌。我身子本好多了,就是嫌烦,才继续装病。反正赵良娣爱热闹,让她替我应酬去。”
丹菲不禁莞尔,“太子妃才是明白人呢。”
“你也是个明白人。”太子妃道,“这些日子,真是难为你了。”
丹菲摇头,“小女效忠太子,舍生忘死,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太子妃点了点头,“采薇,你带她去见那位吧。”
女官应了一声。丹菲再拜过,起身随女官退了出去。
兴庆宫的花园不大,却被妆点得五光十色,宾客撒布各处。东角暖阁处,太子李隆基正同一群年轻男女在饮酒投壶,玩得正热火朝天。
丹菲不声不响地走过去。李隆基看到她,手一抖,箭歪歪地掉在离壶老远的地方。
众人起哄,“美人一来,太子就在看不见其他咯。”
李隆基一身酒气,朝那些人呸了一声,对丹菲道:“都是你分了我的心。”
“那小女替太子投壶,帮您赢回来就好了。”丹菲笑吟吟地接过三支箭,白皙修长的手指拈着,随意地朝铜壶扫了一眼,抬手就掷去。
咚——咚咚——接连三声,三支箭长了眼睛一般,稳稳当当地进了铜壶的细嘴里。
众人静了一刹,继而发出轰然喝彩之声。
“好——”李隆基高喝,满面红光“你要我如何赏你?”
丹菲讪笑着不语。
高力士立刻对旁人使眼色。宾客露出了然之色,识趣地如潮水一般退开。片刻之后,暖和中只留丹菲和李隆基两人。
高力士退出暖阁,留着门窗大敞,守在门边。
丹菲见人都走远了,退开一步。
“太子殿下作戏真是格外认真呢。”
李隆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坐在席垫上,一脸阴郁之色。
“兴庆宫中满是她的耳目,不得不出此下策。我前几日在饭桌上说了一句水晶鹅掌还是大明宫的厨子做得好些。次日她就去寻大家,说我想早日在大明宫用膳,想篡位夺权了。你可知道?如今身边之人,我除了太子妃,也就高力士可信罢了。唯有假借追求你,才有借口摒弃旁人,放心说几句心底话。”
李隆基口中的“她”,指的正是太平长公主。
去年末到今年初,虽然于丹菲来说,不过是去了一趟沙鸣,重新安葬父母。但是对男人们来说,却是一段难熬的日子。
上年末先有奚、霄两族犯塞,段义云连女儿们的百日酒都没喝上,又带兵出征。听说夫妻两人似乎还在分别前闹了点不愉快。
谯王一事出后,逊位的少帝改封为襄王,出为集州刺史。虽说是送去上任,却同流放无意。朝廷还派了中郎将,领了五百军士守着他,就怕他也弄出谯王之祸。
李隆基的新法推行得十分艰难,免不了在东宫中抱怨几句。可他的话转眼就又被太平搬弄到了圣人面前。李隆基知道自己身边已经遍布太平眼线,一时拔出不尽,平日里同臣官接触频繁了些,太平就会去圣人耳边搬弄是非,说太子私交大臣,图谋不轨。
圣人同先帝一样,耳根子极软,毫无主见。当初能即位,也都亏李隆基冒险诛韦。如今一边是爱子,一边是拥立有功的妹妹,他也两相为难。李隆基只好改变了策略,堂堂太子,传递个消息倒像做贼一样,真是气闷不已。
“默啜老贼前些日子又遣使请和的事,你想必也听说了?”李隆基问。
丹菲青着脸点了点头。
朔方大捷,把突厥人赶回了草原。默啜此人真是老而不死之贼,见占不了便宜,又厚着脸皮回来请和,要为儿子娶公主。
李隆基恼道:“我对大家道,议和可以,用不着再赔个公主进去。可太平姑母却是张口就让大兄拿个女儿去和亲!雅儿年方十四呀,娇生惯养,却要嫁去那荒蛮之地。她也为人母,她竟然忍心?”
大唐同突厥议和,将宋王李成器之女封为金山公主,许嫁默啜之子杨我支。那杨我支的年纪足可以做金山公主之父了。李隆基很是疼爱这个侄女,分外不忍心将她远嫁和亲。
丹菲想当初李碧苒和亲,默啜的年纪不也足以做她父亲。宗室之女平素金尊玉贵,遇上这样的事,也真的只有自认倒霉。
丹菲道:“太子您英武睿智,又甚得群臣百姓拥戴,更于社稷有功。您为储君,乃是众望所归。可公主助您诛韦,拥立今上,却是为了掌权夺势,不是为了扶持您。她当您是个踏脚石,却不想您反而成了她的拦路山。换我是她,也定要将您除之。只是殿下,天降大任,必先有一番锤打磨练。您如今举步艰辛,正是在磨练之中。只要您能坚守本心,不改本色,韬光养晦。今日示弱,也是为了等待将来反击之机。我同景钰对您忠心一片,愿倾所有,祝您成就大业!”
李隆基感慨,笑容温柔地望着她,“得你这一番话,我心里好受了很多。可见人生若能拥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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