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安喜领人陪着。
比起魏七,令御前总管大人更不放心的是他的主子爷。
安喜听见动静也不问,只默然跟在皇帝身后。
穿过正厅入东暖阁, 自东暖阁偏门又至偏殿耳房。
小千子二人窝在榻下守着昏昏欲睡。
烛光黯淡,天子突临。
两人连忙起身,低声请安。
皇帝径直行至榻前,魏七又陷入噩梦中,嘴唇开合,这回发出了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他俯身凑近去听,宽大的身影罩住魏七脸面。
“ 娘……亲……” 声音沙哑难听。
皇帝突记起从前龙榻上他弄得尽兴时,魏七也是这般唤娘亲。
原来是怕,是痛极。
只是那时他能冷漠以对,如今却生出怜惜。
半晌沉默,皇帝将魏七身上的锦被掀开,轻轻抄起他的腿弯抱住。
直起身向安喜使眼色。
安喜将锦被盖在魏七身上。
魏七身长五尺(近177cm),纵然皇帝高大,这样抱着仍是别扭。
但无人敢阻止。
最终安在西暖阁龙榻上,揽人入怀轻拍其脊背宽抚。
魏七蜷在他怀里,膝盖弯曲贴着皇帝腹部,是抵御抗拒的姿态。
然手中又揪着天子胸前的明黄xiè_yī不放。
未几,安稳沉睡。
第二日卯时,帝起。
他一向是掀了锦被就利索翻身下榻的,今次亦是如此,却忘了身边还多了一人。
起身时撞着魏七软绵绵无力的手臂,皇帝转头看。
魏七睡得沉并未被闹醒。
他在人额上轻敲一记,起身至龙榻东侧下首捡了春凳坐下。
两个太监也只好就着这高度替他着长靴。
安喜领着人入,他一个时辰前小睡了一会子,这时见龙榻上的明黄帐帘低垂,皇帝安坐下首也并不如何意外。
只昨夜不当差的几个奴才觉得怪异,却又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
大清晨的拢着帐子作甚,又不是藏了人,昨夜圣上也没召哪位主子娘娘来。
皇帝收拾妥当起身离去前对留下来的奴才说:“ 让他在这歇着,莫吵醒。”
“ 嗻。” 众奴才应,心道:里头真有人!
安喜等奴才跟在圣上身后去早朝。
外头两个奴才捧了干净的锦被,褥子与软枕来换。
年长的太监拦下,“ 魏爷歇在里头,今儿不换。”
“ 嗻。” 稀奇,怎的无声无息就挪龙榻上去罗。
魏七是在午时醒来的,他眼皮很沉挣扎了一会子才能睁开。
入目皆是明黄,他却无暇多想。
喉间的剧痛似误吞冰棱,划开脆弱的嫩r_ou_,魏七疼得不敢吞咽。
他颇为吃力地抬起手臂触碰床幔,候在榻旁的小千子很快便其掀开,俯身问他:“魏爷,您好歹醒了,可要饮水?”
魏七微摇头。
“那可要吃点东西,垫了肚子好喝药。”
仍是摇头,喉咙痛成这样哪还有胃口。
小千子见他不说话,察觉出不对,“您为何不开口,可是嗓子疼?”
魏七虚弱地点头,手指搭在脖颈上,目露询问之意。
“您,您那日在寿康宫喝下的是加了砒|霜的毒酒,御前禁卫首领大人救得及时回了养心殿圣上又召了太医院院首吴大人替您医治。
吴大人道您无大碍,只喉道与脾胃稍有受损,需好好将养,不过一两月也定能养好。”
小千子本不是话多之人,今次见魏七形容枯槁又受了惊吓,怕他一时想不开,特在后头编了句好话宽慰他。
内书房中皇帝得知魏七已醒,手中朱笔一顿,未几继续批完了这本折子。
他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魏七,人睡着尚可搂在怀中安抚,醒了又该怎么宽慰,此事颇为棘手。
然而他依旧是撂了笔往西暖阁那头去了。
见了人果真不知该说些什么,魏七窝在宽敞的龙榻上显得人愈发消瘦。
他听见动静抬眼,望向皇帝的目光中透露出委屈,怨怼与恐惧。
若非是被天子瞧上,他怎会有此劫难,说会护着他却又来迟。
他作势要起身行礼,当然也只是作势而已。
皇帝避开他的眼神,道:“不必行礼,安生躺着。”
人醒了,众目睽睽之下,天子于夜间的那些小心翼翼的温柔便也一同消散。
“多……” 魏七只说了一个字便疼得再也开不出口。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似七八十的老朽,刮人耳朵,难听得很。
皇帝皱眉,“不要说话,仔细嗓子。” 他的手背在身后,手指不住地扣着白玉扳指。
“吴仁何在?”
“回圣上的话,吴大人在东偏殿耳房开方子,用来治魏爷喉间的伤。”
“医脾胃的药用了不曾?”
“回圣上的话,还……未曾用。” 管事的太监瞥了瞥榻上的魏七,有些迟疑道。
“ 怎么伺候的,呈药来。”
“ 回圣上的话,魏爷……还不曾吃过东西,空着肚子喝药……恐不好。”
“ 狗东西,越发会当差。” 皇帝抬脚便踹人胸前。
这本是魏七不愿吃,管事原想等圣上来劝,谁知话还未说明就触怒了龙颜。
“ 拖下去。”
“ 嗻。”
魏七急了,他可不愿再害人性命。
咿咿呀呀刚开口,皇帝转头怒斥,“ 你住嘴!老实躺着,没你的事!”
声量突大,众人皆是一颤,魏七也吓得一哆嗦。
未几,垂着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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