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的就来。” 往沙漏上瞥一眼,已是寅时初。
今夜怎的这般晚。
门开,迎人。
驼妃太监先将魏七安置好再与小千子二人寒暄,叮嘱几句离去。
一切照旧,大半月下来两个奴才也已习惯。
送了几步回来打理魏七。
烛光下年轻的新主子睡得沉,脸颊泛红,瞧上去倒是没冻着。
也是,养心殿至侍院才多远,包得严严实实,仔细得很。
小谨子自墙角边炭盆上坐着的铜壶里取来水。
这头小千子将锦被一层层轻手揭开。
“ 呀!” 他突一声惊呼,夜里却静,吓得一旁的小谨子手一抖,温水ji-a-hi马蹄袖口。
“ 你怎的了,大半夜的瞎叫唤。”
“ 你。。自个儿来瞧。” 小千子转头望向他,目光疑惑不定。
前者端着铜盆两步走近,往塌上一望。
呵!可了不得!
主子胸前躺着一长串白玉翡翠珠子,沿胸前直至腹间!
烛光下熠熠生辉直闪得人眼疼。
两人对视一眼,皆犯难。
这究竟是圣上无意落下的,还是特意赏的?
一时不敢碰。
夜都深了,再过一个时辰圣上都得起罗,现下惊动他人可不妙,不若明儿一早再将这事报上去。
两人商量好,避开珠串小心替魏七清洗,好歹都收拾妥当了,和衣一趟,天刚一光亮便朝前头的掌事公公那屋去禀事。
安喜得了下头的消息,心里也有数,面上不动如山,只道:“叫人收着便是,不必担忧。”一串白玉翡翠罢了,依着现下这架势,他魏七今后能得的玩意儿又何止是白玉翡翠。
再者道,这么大一串长珠子,又不是扳指,佩玉那等小物件,若是落下了圣上怎会不知?可是把玩好几日的,摆明了昨儿夜里不错,随意上的罢了。
虽是贴身物件,东西也有些名贵了,然内务府里头不还好几串这样的么,有什么稀奇。
安喜挥退手下人,起身往养心殿偏殿等候皇帝起。
等会子若是圣上问起,报上去便是,若是未提。。。
安喜微一笑,舒坦呐,主子爷心里头有个有些喜欢的,多妙的美事儿。
未几,西暖阁内侍候,皇帝果然面色如常,并未提什么白玉翡翠珠。
安喜彻底放宽心了。
魏七足足睡至午时才醒,迷茫地睁开一双微带血丝的眸子,翻身。
咦?什么东西膈人。
探手摸索,捞出一串白玉翡翠。
108颗玉珠子,颗颗皆打磨地圆滑光润,白日里光一照,更是通透异常。
魏七瞪大眼凑近瞧,这不是昨夜龙塌上,方枕边之物么,怎的跑自个儿这来罗!
他惊疑不定,难不成昨夜恍惚间随手一勾,勾身上罗!
他在塌上瞎想,小千子正正好端着膳食进来。
“安爷叫您收下,不必忧虑。”
魏七转头望向他,“收下?”圣上贴身的物件是能随意收下的么。
“这东西昨夜圣上亲口赏下的?”
“回您的话,安爷未提,只叫您安心收好。”
魏七嗯一声,虽不是圣上亲口赏的,然安爷叫收那便收下罢。
他唤小千子寻个好些的木盒来,到底还是有几分惴惴不安,未亲口赏下,万一圣上要收回去,也好交代。
可皇帝早忘了这事。
今儿是腊月二十七,虽昨日才封了笔和玺,但那皆只是明面上的,百官可歇息几日,皇帝却不能。
楚乃大国,年节事多,除夕前八方邻国属国来贺,头一等大事当为接见周边各国之君臣。
这之中又分为入朝和来贡,前者为称臣纳贡的蕃属国之礼,后者涵盖更广,包括偏远的对立之国派使臣祝贺。
皇帝整日里待在紫光阁中接见外臣,除此之外还得匀出时辰亲写福字赐予朝臣后妃,以示亲近。
不过这时事先写下的福字都不是大头。
最贵重的要等到正月初一,北海阐福寺祭祀时,帝登大佛楼进香敛福,再回重华宫用刻有“赐福苍生”的万年青蘸朱砂执笔写下的新年第一张福,那才真真是福泽绵长。
这张福要郑重封存,不得开启,以示留福。
皇帝虽成日端坐,瞧着面上也平淡,实则脑子里时时谋划着,紫光阁内刀光剑影无形,属国好应付,左右不过敲打又安抚,几个虎视眈眈以和亲立下盟誓的别国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这之外,皇后父族赵家也该是时候收网铲除。
严正己(第47章 提及)前日的折子呈上来,道蜀地贪墨一案已结,后日便能奉大礼返京,贺圣上新年万安。
皇帝闲闲歪坐在紫檀木雕八宝云蝠纹“水波云龙”龙椅宝座内,手指摩挲玉扳指,眼中晦暗不明。
明着查蜀地,实则另有所探。
且再叫他赵家过个流油的好年罢。
皇帝惬意,右臂探身去够书案上的茶盏,左掌胸前随意一抚,触手不对,怎的是紫檀柳佛珠。
朕的白玉翡翠珠串哪儿去了。
皇帝开口欲问安喜,突又记起,几日前似是随手赐给那奴才了。
是了,是赐与他了,那时觉着白玉颜色很称他一脑长乌发。
现下人呢,好似也有几日不曾搭理了罢。
皇帝念及魏七,抬眼暼一圈内书房。
墙角边安生立着个奴才,垂着脑袋,双臂贴身侧,站得直直地,一眼便望到。
皇帝放下茶盏,手肘撑桌案,杵着脑袋瞧人。
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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