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语道破:“是因他鼻梁叫我阿兄打歪的缘故吧。”
好不容易出去放个风,钟荟大清早便坐着自家的马车,带着婢仆和护卫出城入山了。
常山长公主前一晚先到,已经等了她许久,一听下人禀报便坐着肩舆迎了出来,见面第一句话倒还像样:“你和卫十一郎终于定下啦,恭喜恭喜!”
第二句就有些不成体统了:“你们生的闺女可得给我当媳妇儿,可不能许了别家!”
钟荟红了脸:“净说这些胡话!”
“这怎么是胡话呢?传宗接代才是正经事呢。”特别是你们这种罕见的美人。
钟荟见识短浅,不如司徒姮那样高瞻远瞩,对成婚的理解也不过是“与阿晏长相厮守”,至于怎么个厮守法,大致上想到耳鬓厮磨这一部已经快把自己羞死了,传宗接代如何操作更是一窍不通。反正到时候听阿晏的就是了。
她不想与司徒姮探讨这些,不求甚解地岔开话题:“倒是一直想问你,书信里又不方便说,你同钟先生如何了?”
司徒姮嗯嗯啊啊支支吾吾,含糊其辞道:“快了快了。”
钟荟一想钟蔚那婆婆妈妈的死样子,两人大概还有得磨,打定了主意过几日回家看看阿翁,顺便在他兄长跟前替司徒姮美言几句。
没想到常山长公主如此一言九鼎,她说的“快了”真就如同晴空霹雳般迅疾。
钟荟见了她阿翁,还未来得及开口叙叙寒温,钟熹便道:“你不来阿翁也得找人送信去姜家,有件事要告诉你知道,你阿兄要定亲了,尚常山长公主。想来不久宫里当有旨意,最迟五月末,你阿耶阿娘该从番禺启程了,若是路途中顺当,应当能赶上你和阿晏的婚期。”
第141章耶娘
钟荟也不知道该震惊于钟蔚尚主还是欣喜于父母回京,脸上一片茫然,半晌才道:“尚长公主……阿娘知道么?”
“此时应该尚未知晓呢,十多天前寄出的书信,眼下还在路上。”
“阿娘她对长公主不会有什么想法吧?”说起来钟夫人同司徒姮的恩怨还是因她而起的。
“都过去多少年了,那时候长公主还是个孩子呢,童言无忌,你阿娘哪里就真的同她计较了,”钟熹想起儿媳那一点就着的性子,也有些头疼,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和你阿兄差不多年纪的人孩子都开蒙了,你阿娘想来也不会诸般挑剔的。”言下之意钟蔚这样的能找到媳妇儿就谢天谢地了。
钟荟一想也是,她阿娘应该也盼着早日抱上孙儿吧,她都活过来了,和常山长公主之间那点龃龉早该烟消云散了。
她恨不能立时将司徒姮抓来问问,可是这不求上进的长公主一朝驸马到手,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课时来时不来,到了茅茨堂也不好好听课,一天到晚旁若无人地朝先生挤眉弄眼,着实有伤风化,钟蔚一怒之下将她赶回长公主府去了。
司徒姮一想,自己府中也该收拾收拾整饬整饬,以便迎接驸马,便干脆回长公主府安心备嫁去了。倒弄得钟蔚每日心神不宁肠转车轮,生怕一个没看紧他这好色的长公主就喜新厌故去轻薄旁的小郎君了。
兄长喜结良缘,做妹妹的总要当面祝贺一番,钟荟出了钟老太爷的书房,估摸着正好是午休时分,便去茅茨堂找他。
到得茅茨堂,钟荟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却不见兄长的人影,一打听,原来是回院子里用午膳去了。
这也是钟蔚矫情臭讲究,卫琇就常和弟子们一同用膳,怎么偏就他钟子毓的肚肠金贵。
钟荟无法,只得去兄长院里找他,幸好她今日为图方便着了男装,只说是长公主府的下人来给驸马传话,一路上都畅通无碍——钟大郎定了终身,非但主人家松了一口气,连下人们都觉有了盼头,只等着这位祖宗早日嫁出去折腾长公主府的下人。
院门关得严严实实,也不见阍人,想是临时有事走开了。
钟荟心里纳闷,伸手扣了扣门环,半晌门吱呀一声翕开一条缝,钟蔚露出一只眼睛警惕地往外看了看,见是妹妹,当即一惊,想也不想便要把门关上。
钟荟眼明手快,赶紧伸出一只脚,整个人顺势往门上一靠,硬是闯了进去。
“不是说你一条胳膊残了吗?怎么还那么大劲?啧,钟蔚揉着被门撞疼的肩膀抱怨道。
钟荟正待臊他几句,猛然发现他竟破天荒地着了一身紧窄胡服,额发和鬓角微湿,显是出了汗。
钟荟狐疑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他背在身后的右手上:“光天化日的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背后藏的是什么?”说着便拉住他胳膊往他身后绕。
钟蔚一边躲,一边欲盖弥彰道:“没什么没什么!尽管闲事!去去去一边去!”手不小心一松,只听哐啷一声响,钟荟往地上一瞅,奇道:“咦?你在练剑?”掐了自己一把,“奇了怪了,我没在做梦啊?”
钟蔚叫她当场捉住痛脚,恼羞成怒道:“练剑怎么了?偏我不能练?”
“对啊,没怎么,挺好的,”钟荟怪腔怪调幸灾乐祸地道,“你避人耳目做什么?好事该让大家伙知道知道么,阿翁啊,阿耶阿娘啊,七弟啊,九弟啊,还有……”
她摸了摸下颌道:“哎,你说要是长公主知道驸马为了讨她欢心私下里用功,她得乐成什么样儿?”
“说吧,”钟蔚太知道他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品,认栽道,“你想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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