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头上簪子拔下来,替顾成卉插好了,又细细替她理了理发髻。
顾七在后头,只冷眼瞧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鱼雁。
这一边才忙忙地理好了衣饰,那边门口就冲进来了一个人。那人身子背对着阳光,一时看不清楚面容,待他往前走了几步,三人这才看清。那少年一身蓝线滚边的牙白窄袖骑服,背上背着一副弓箭、一只箭囊,全身好像被阳光镶了一层金边一般——正是许世岚。
见屋内三人俱都好好的,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地上黑漆漆的铁锅,许世岚往日那玩世不恭的态度一下子又回来了,桃花眼眯起来,勾起唇角笑道:“原来你们自有防身办法……”
顾成卉刚想要喊一声“许公子”,就听身后响起带着哭腔的一声:“许大哥!”接着顾七就朝前冲了几步。似乎是想起男女有别,她最终还是在顾成卉身前不远的地方停下了,将头埋进帕子里,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许世岚知道她是顾府的七小姐,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此时一见她哭,不禁也是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忙轻声安慰道:“莫难过了,贼人都走了,你也没有受伤……”
他天生懒洋洋的嗓音里本就已经像是含了水分一般,此时又着意放得温柔低沉,每一个字都好像直往人心里钻似的,叫人痒痒得不知如何是好。顾七听了他温声安慰,竟连哭都哭不下去了,羞红着一张脸,抬起了头来。
此时门外已有兵丁来往梭巡,维持秩序,又搬走了门口匪徒的尸身。这些声音响动好像这才提醒了顾七她身处何方,她忙急急地退了几步,躲在忍冬身后,又以袖掩面。
顾成卉这才抬眼看了看许世岚。
许世岚却也正好在看她。见她望了过来,许世岚挑起一个他独有的笑容来,道:“你好像倒是没有吓着嘛。”
怎么,难道你很失望?顾成卉把这句冲到了嘴边的话强咽下去,转开了话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可知道我祖母又在哪儿?”
许世岚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委屈地瞪着她:“怎么对救命恩人也没有一个谢字?你不必担心,你祖母的马车离你们远,碰巧脱了围。听说了发生的事情,就赶紧来了我家求助……”说着扁了扁嘴,道:“我听了可是一点儿也没敢耽搁,给巡防司发了急报,就急匆匆地往这里赶——你可不知道,这半里路有多难走……”
简直像个孩子!顾成卉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道:“我知道了——大恩不言谢。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许大侠救命之恩。”
许世岚这才心照不宣似的展颜一笑。
他这一笑,便是朗然一个浊世佳公子——如月下青竹。江洲白鹭、浮浪碧天……只叫人想起许多自在、美好的事物来。这样望去,一点儿也想不到。就是这位稍显轻佻fēng_liú的贵公子,方才手刃了一个活人。
顾七的眼珠在二人身上骨碌转了两回,正要开口,就听门外兵士道:“许大人,马车已备好了,可以请小姐们上车了!”
屋里几人同时朝外看去。果然外面有一辆漂亮的大型马车,蓬顶一角挑着一个“许”字。
许世岚道:“你们的马车和车夫。早就在乱流中不见了。好在我替你们备了车,先去我家见见你们祖母,压压惊罢——你们也是运气好,只走散了一会儿。不比那镇北候世子……唉。”说着就叹了口气。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口气由他叹出来,就分外勾人、特殊些,连忍冬都不由红了脸,移开了目光。
主仆三人互相搀扶着上了车,待都坐好了。却不见车夫。顾成卉隔着车帘正要发问,就见许世岚一个纵身,轻轻巧巧地落在了车夫的位子上。他伸手解下弓箭与箭囊,掀开帘子一角,随手一扔。东西就落在了顾成卉的怀里。
顾成卉一愣,只听他笑道:“替我看好了——我今儿个给你们做一回车夫罢!”说罢伸手在马身上一拍,自己则随意地倚在车上,那马果然便开始缓步前行。
这车帘不过是薄薄一层,许世岚的身影透过竹帘,勾出一个慵懒的轮廓来。
顾七一路上,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看着马车从许府侧门进去,径直停在了二门处,许世岚跳下了马车,她这才终于忍不住了,急切地低声问了一句:“五姐姐好像跟许公子很熟?”
这会儿又不叫许大哥了。顾成卉斜了她一眼,应道:“不过是在祖母处见过一次罢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赏花宴时,怎么却不见你和许公子打招呼呢?”
这话说得未免好笑——一个姑娘家的,当着那么多人,难道要主动去找一个男子打招呼?顾成卉不觉得自己有回答她的义务,只皱眉道:“七妹妹,你打算怎么找回鱼雁?”
这话一出,顾七就闭了嘴了,神情有些复杂。过了半天,她才嗫嚅着道:“鱼雁遭此不幸,回去我定要禀告母亲,给她家里娘老子多些银钱赏赐——”
顾成卉面上浮起一丝冷笑,有心想说几句话,却又忽然没有了说的兴致。正在这安安静静之时,从垂花门处走出一群人来,当先是一个老太太的身影,由几个大丫鬟扶着,一见着马车就急急地迎了上来:“五丫头、七丫头——!你们一切可好?”正是顾府的老夫人。
顾成卉、顾成欄、忍冬三人忙下了车,眼睛红红地行了一个礼。顾成卉与老夫人最是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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