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那么凶……嘛……”夜长欢背抵在门上,本能地抬起双手,想往胸前去,挡住那压过来的高大身躯。可才伸至腰肋边,便被裴煊扶着她的腰背,猛地朝自己身上一按压,两个人就贴了个瓷实。也找不着缝隙插手进去了,只得讪讪地,将双手在空中虚晃了晃,最后停放到裴煊的后腰上,变成了抱住他。
夜长欢有些吓,又有些喜,有些诧异,又有些隐隐渴望,有些想要逃避,又有些想逆来顺受。
裴煊的举止,向来谦和文雅,即便生气,也至多冷沉了脸,用目光杀人。还少有见过,像这样动粗推人的。可此种动怒,比那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来得要有烟火气些。
故而,夜长欢又觉得,这样的裴煊,还算能对付。二皮脸的性子,越发显现,遂略微仰了面,睁一双氤氲美目,看他的脸色变幻。
不过,大约是高冷惯了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动粗吧。
先前还使着蛮力,钳着她的手腕,拖进屋子里来,气势汹汹地吼了她一通,将她推抵在门上,又把她摁到怀里,就像恨不得将她给掐了,揉了,折了一般。
此刻,却没有后章了。
裴煊就那么把她囫囵抱着,抵在门上,垂头锁目,看着她,不动了。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要干什么。
“裴……裴少炎,你听我说……”既然裴煊不说话,夜长欢便想,趁机一鼓作气,把自己的意思,说清楚吧。
“嗯?”裴煊扬起眉尾,不太耐烦地听着。
“我……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喜欢你。以前,是我年少无知,死皮赖脸纠缠你,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对不起……如今,父皇让我去夏国和亲,我突然想通了,熙朝的公主,留在玉京,只能嫁些没出息的纨绔子弟,浑浑噩噩过余生,唯一的出路,便是去国……和亲。”
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贪生怕死,一无是处。我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欢你,更有勇气,为了你,去做一些我不愿的事情。爱你方式,就是为你挣一份安好,而不是去强求婚嫁与相守,不是以爱之名,去拖你的后腿,让你左右为难,抛弃所有,铤而走险,众叛亲离,千夫所指。
人生在世,富贵之族也好,贫贱之家也罢,情饮水饱,都是扯淡。
当然,夜长欢埋在心头的这截话,裴煊听不见。
他听见的,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如窗外的乳雀细鸣,胆怯又无忌,客气又疏离,话中之意,一句话概之——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安慰她,让她莫怕,向她保证,终会娶她,他会想办法,解她远嫁夏国之忧,之后,她却说,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还有比这更伤人自尊的吗?
裴煊眼中的火苗,暗淡了下去,手上的力道,松软了些,整个身躯,也退开了些。嘴边溢出一声闷闷的冷笑,不知是自嘲,亦或是在笑她:“就算你想嫁给嵬名霄,做王妃,做皇后,现在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夜长欢听得一怔,睁大了双眼,不知裴煊何来的笃定。
裴煊已经直起身躯,撤了对她的禁制,退开两步去,视线往窗外一巡,这才压着声音说来:“夏国内乱,夏国皇帝请求停战和谈的国书递出之后第三日,二皇子嵬名昆杀父夺位,并重新挑起对熙朝的战事,目前,西北军已经加强防守,准备应战。这是昨夜西北来的密信,估计今日,便会有军报入京。”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这西北的时局变得这么快!夜长欢靠在门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虽说兵家凶事,劳民伤财,亦是西北将士之苦。但是,西北战火再起,两国便暂无和谈之说,亦无和亲之议,于你而言,毕竟是好事。我今日一早就进宫来,本是想与你说这个消息,让你也宽一宽心……”裴煊略微压得低沉的声音,悠悠缓缓地道来,说到此处,又顿了顿,依稀叹了口气,方继续说到:
“看来,是我想错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上前,抬手扶着夜长欢的双肩,轻轻将她往边上一挪,腾出被她挡住的道来,拉开房门,扬长而去。
剩了夜长欢独自一人,在屋子里,抓揉几把头发,搓了搓面颊,又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几个圈,仍是坐立不是,哭笑不得。
裴煊骨子里,终是太骄傲,她算是把这个骄傲的人,彻底得罪了。
西北的时局究竟如何,她还用不用去和亲,夜长欢这会儿已经不太关心了,她关心的是,她得罪了的人,是不是会就此弃她如履?
又要拒绝他,又不想被他舍弃,就是这么矛盾的心思,纠结得她精神错乱,不知所措。
一刻钟过后,含光殿。
那个被她给得罪得不轻的人,正揣着一肚子的郁闷,端正跽坐在地席锦垫上,垂眸听训呢。
“听说,你今晨进宫时,可是先去的含章殿?”裴皇后将看完的密信折成条,顺手投入几案边的小香炉里,看着被香烬暗火点燃的信笺,变成袅袅升起的青烟,突然问到。
“……是。”裴煊一怔,老实答了。
“安阳醒了?”裴皇后抬眼,淡淡地问。裴煊去含章殿,不就是看那昏睡了几日的小女子吗?
安阳公主不愿远嫁,服药自尽,幸亏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仍是昏迷了几天几夜……这桩由皇后和明妃私底下合议着,编排出来的事故,已经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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