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邵义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捧鲜红的玫瑰,“祝贺咱们的新锐律师再接再厉,官司再下一城。”
“你给错人了!这花不该给我,该给你的小情儿!”
郝玫声音淡淡的,却让邵义精神都绷紧了。他腆着脸笑:“小玫你误会了,这么多年了,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郝玫生气地把花束扔到后座上,“你明知道我最讨厌戚芳,为什么还要跟她眉来眼去的,还敢说你不是成心气我?”她斜眼睨着邵义,目光清冷。
“我的小姑奶奶!”邵义求饶:“你能不能理智点儿?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我从老爷子哪儿听到明确消息,明年换届,戚芳她舅进入市领导班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很有可能是常委副市长。你以为邓华那群老狐狸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当这个合伙人,还不是听到了风声。”他瞥了郝玫一眼,“她舅势头这么猛,你这样和她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没等郝玫接话,邵义赶紧转化话题:“咱不说戚芳了,我的新车,感觉如何?”
从前邵义的座驾是一辆三十多万的雷克萨斯。最近,他又添置了这辆奥迪。
邵义负责开发的湖光山色项目销售火爆,朝阳地产老板薄仁奖励他两百万现金和一套280平的复式住宅,邵义本来打算买辆宝马,但他爹不同意,朝阳地产有国有背景,管理层也不敢太高调。
邵义还在那喋喋不休,“现在的屌丝屁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自己没本事赚钱,就知道仇官仇富,眼睛天天盯着公职人员……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辛辛苦苦赚回来的……”
还在为没能买上宝马而耿耿于怀。
郝玫今年27岁,研究生一毕业就进了律所,从事律师工作三年。研一开始就跟邵义谈恋爱,到现在已整整六年。
郝玫当年也是校花级别的,颜值高、出身好、修养佳,在学校里如众星拱月,有无数追求者。之所以在众多追求者中选择了邵义,除了他长得养眼,最重要的还是来自家庭的干预。
邵义的老子是国有企业领导,与郝玫门当户对。她第一次把邵义带回家去和父亲见面,父亲就对他十分满意。
强强联合。
这段恋情从一开始就得到了双方家庭的大力支持。
郝玫从一开始就知道,将来她会嫁给邵义,如同她们这个圈子里的其他男男女女一样。
一开始她也是喜欢邵义的,他也曾阳光、开朗,充满正能量。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尤其是其进入朝阳地产后,郝玫发现他迅速被社会同化,言必权钱、穿必名牌。郝玫曾跟他探讨过这个问题,邵义当时得意洋洋地说:他这是成熟了。
郝玫想起为了几千块钱拍裸-照,陷入裸贷门的佟青,忽然觉得讽刺。她靠在松软地座椅上,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
周秘开着那辆国产车返回静安小区——他租住的一个老式小区。他小时候过过苦日子,对物质条件要求不高,所以从洛杉矶回国后,虽然不缺钱,但也仅是在交通便利的静安小区租下一间不太大的二居室。
十年前,父亲被杀,案件悬而未破,成为困扰他已久的难题,这次回来,便是要寻找真相。
停好车,上楼。周秘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客厅拉着厚厚的窗帘,昏黑一片。周秘开了灯,在玄关换上拖鞋,把一双皮鞋摆得整整齐齐,放入鞋柜。
他先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厨房,取出一套茶具。在洛杉矶的时候,他师从一位名叫山口的日本艺人学习茶道,只为了能够宁心静气,寻找内心里的那份安宁,每次当他情绪陷入低谷,他便静心表演茶道。观众从来只有他一人,不为娱人,只为克己。
水烧开了,开始洗茶、冲泡,客厅暖黄色的灯光打在男人背上,他眉峰紧蹙,专注地做着这些,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心也跟着渐渐安定了下来。
很快到了小姨家。
郝玫的父亲工作忙,母亲去世又早,小姨从小照顾她,和亲妈也没差,小姨家就等于她的第二个家一样。
邵义常来,是小姨家的常客。一进屋他就十分有眼力见儿地跑进厨房里帮着剥蒜捣蒜,十分殷勤,小姨对他赞不绝口。
饺子下了锅,表妹赵灵还没回来。
小姨说:“她还在工作室忙活呢,咱们不等她了,先吃。”
小姨今年退休在家,鲅鱼是她到码头上买的、本地海捕,饺子皮是她亲手擀的,馅也是亲手剁的,满嘴鲜香,郝玫从小在海边长大,就爱这一口。
吃完饭,陪小姨看了一会儿电视,邵义买了新车,有些心痒,碰了碰郝玫的胳膊,低声,“咱们出去兜兜风吧!”
声音虽小,小姨还是听见了。她关了电视:“你们去吧,我正好有些累了,进去躺躺。”
两人下楼,驱车一路沿海岸线行驶。
天色已晚,路上行人不多,海风习习吹走燥热。邵义最后把车停在一处海滩,两人下了车,黑色的大海像是一只雌伏的巨兽。
郝玫看着脚下,不由怔住。脚下细细的黄沙不知何时已变成一条铺满玫瑰花瓣的浪漫大道,一直延伸到海水那头。不是情人节不是生日也不是纪念日,搞这样的景,难道是要……
果然邵义伸手入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钻戒,单膝跪在郝玫的跟前,深情款款地道:“小玫,嫁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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