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她与阿七乘马车出了会稽城便往通向吴郡的官道上走了。按常理来讲,走水路省事、方便又不颠簸,只是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苏方慕宁可多在路上耽搁些时辰也不肯靠近江边半步。
就这样,他们两方就错过了。
一个时辰以后,马文才还未在码头见到苏方慕她们主仆二人的身影,他明白,苏方慕她们应该是从陆路走了。他瞥向马统那边的眼神凌厉的像刀子一般,让马统恨不得缩成一个球儿。
“在见到方慕之前,你给我闭紧你那张破嘴!”马文才甩了甩马鞭,冷声道。说罢,他便打马飞驰而去。
马统也不敢耽搁,随后爬上了马,当然嘴里头也没闲着,小声嘟囔道:“……怪我咯!”
黄昏时分,苏方慕她们所乘的马车驶入了吴郡的地界,而就在此时,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而来的还有迷人眼的滚滚灰尘。
“方慕!”
苏方慕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赶忙掀起了遮着车窗的帘子,探头一看,心里头又惊又喜——与她眸光相接的那个神采飞扬的俊朗男子是马文才!他正驱马与她们的马车并行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方慕不自觉的露出了极温柔醉人的笑容来,双眸水润明亮,她问道。
“自然是来寻你的!”马文才单手驾驭着**的宝马,腰板挺着笔直,尽量将自己最俊美迷人的一面展现给苏方慕看。姿势,帅气!语调,温柔!
“马公子不回府准备过新年么?”阿七伸手将自家小姐给揽到了一旁,客气又疏离的说道:“再过几日就要到除夕了,马公子难道不用陪着太守大人守岁?!”
“是啊,文才兄还是快些回去吧,伯父他一个人在府里着实冷清了些!”苏方慕劝道:“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方慕无须担心,今年我爹也是要到吴郡别馆过年的。”马文才道。
……
阿七快要呕死了,心道:这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看来还是得拜托大少爷出马了!
但是,苏方木根本就没捞着替妹妹出马的机会。苏家刚将前来拜年的亲朋故旧还有同僚属下送走,马太守便带马文才登门来求亲了。
苏方木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有些不以为然,心道:‘我爹怎么可能会同意小妹与马文才的婚事,不将他打出去都是好的!’
然而,一刻钟后,他的书童跌得撞撞的跑进来回禀说:“少爷,少爷,老爷他——允婚了!!”
现实就是这样,啪啪的将苏方木的脸打肿了。
本来以苏太医那宠女儿的劲头,是不准备这么早就将苏方慕定给别人家的,也不愿将她嫁到外地去。可马太守是谁,明争暗斗、相互倾轧的复杂官场上混了二十多年的老油子,口才是一流的,观察人心的本事也是一流的,他没有长篇大论的忽悠苏太医和苏夫人,但每一句都戳到了为人父母的心坎儿里。
马家的家规: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马文才也赌咒发誓了的,一生一世不纳二色。而且马太守还允诺,若是他们应了这门亲事,苏方慕出嫁的日子由他们定。他们若是舍不得苏方慕早嫁,留她到十**岁也没什么不可以。
单凭马家的家规,苏夫人就已将马文才看成是乘龙快婿了,细问之下更欣赏他的学识能力,当然,最让苏夫人放心的是他对自家闺女的爱重。这样的好事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苏夫人寻了个借口去了后院,将马家前来提亲的事儿同苏方慕讲了,直让苏方慕羞红了双颊,滚烫的脸蛋儿好似能冒出热气一般。她羞答答的垂着头,睫毛轻颤,将眼底的羞涩与暗暗地欢喜遮住了。
“看你这样子,是愿意了?”苏夫人笑着拍了拍苏方慕的白嫩小手,说道。
“娘,我……我有些怕!”尽管心里头喜欢着马文才,可是就这样让她同马文才步入婚姻,她还是会惶恐不安。
“我的傻闺女!这有什么好怕的,就算现在你爹爹允婚了,也不是要你立刻就嫁了,我和你爹爹还要多留你几年呢!”苏夫人将面露惶恐之色的苏方慕搂在怀中,轻抚着她那头墨发,柔声道。
苏方慕被娘亲这般温柔安抚,慌乱无助的心思渐渐消散了去,心下安稳。
既然苏方慕有意,苏太医也就没再犹豫,直接同马太守将此事说定了,纳采、问名、纳吉之礼可行,纳征、请期之礼就要等马文才有些作为之后再行商量了。说白了,苏太医就是想要将女儿多留几年,他可不认为十四五岁出嫁对闺女有什么好的,身量都还没长成呢!
恍若一眨眼的功夫就到正月十五了,这天夜里,整个钱塘县城都好似沸腾了一般,大街上巷子里皆是人头攒动,景色浩闹。苏方慕同阿七也出了门,她们顺着人流一路前行,观灯赏景,甚是自在。
城内最繁华的燕子街成了灯林烛海,从街头到街尾列着近万盏灯烛,光彩争耀,照亮四方,夜晚的轻霭薄雾似乎远到了天边。
苏方慕停在了一盏样式奇巧的白玉灯跟前,微微仰着头看。柔和暖融的灯光洒在苏方慕的身上,原本就面容清丽气质出尘的她更美得不似真人,仿佛在眨眼的瞬间便能飞升而去一般。周围已经有好些人都看得呆住了,就连手里的花灯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
马文才就在离苏方慕四五步远的地方,他将这一幕看得极真切,在用暗含警告的眸光扫过围观的诸人后,他大跨步上前,与苏方慕并肩立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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