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花如瘦失踪只留下布条,他并没有狂暴,而是非常平静,紧握着布条,一言不发,他是相信她的,这么做有她的理由,他大概猜到她会用这十年去做什么,她染过的血终归要洗清,他们十年后会再相遇,他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仙主宗损失许多高手,四君几乎死亡,但对于霁蚺一点也不心疼,他只在乎花无倾,花无倾虽未死,但宛如死去,已难在醒来,这不像雪蝉那样的情况,霁蚺更是狠心杀掉宗内的人,吸掉他们的血,恢复功力,以至于仙主宗人数锐减,只有一些股肱之臣坚守,以至于仙主宗名气大降,再无当年威风,霁蚺少管宗内的事,权力被移空,另有人偷偷代执,却也抓人满足霁蚺嗜血的yù_wàng,仙主宗艰难维持。仙主宗与万花门斗来斗去,最终是两败俱伤,谁也没得到好处,只有九伏派坚如磐石屹立中原武林之巅,享誉盛名。
对于花如瘦来说,这些变迁都无关紧要,她向来不关心这些。回到九伏山,熟悉而又亲切,一种久违的宁静油然而生,她虽然看不到九伏山的样子,但九伏山春夏秋冬的模样早已刻在她的心中。现在夏日,虫鸣蝉唱,绿满九伏,一bō_bō绿色的风拂过她的心间,她知道,这也是她的家,她回家了。
除了吴缠衫与高熲等人,无人知道她秘密进山。入山之前她去沐浴清洗一番,洗去她身上的污秽,洗去尘封的仇念,只留灵台空静。出浴后她摸到柔软的衣缎,穿上十分合身。花如瘦渐渐接受和习惯不能看到的事实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像她这样平淡如水,只因为她经历太多,她也不必这么歇斯底里,与命运的对抗她始终充满勇气和不屈的信念。花如瘦仍旧带着红豆耳环,右手轻抚,她嘴角莞尔。她已逐渐能通过耳朵去听去去看这个世界,听觉更胜以往,她能高手到熟悉的九伏山的一草一木。
登上伏龙山的大殿,每一阶台阶她都可以自己来走,不必任人搀扶,高熲退守殿外,花如瘦和吴缠衫两人进去。大殿里,满是九伏派德高望重的长老,有隐世未出的高人居士,也有名扬天下的大侠,他们用审判一样的目光注视着花如瘦,她能够感受到目光带来的威压,她没有花神功力的加持,却仍然不惧,面带微笑,眼睛睁着,从容上前。
吴缠衫将她引到前面,自己走到灵伏子旁边。
“弟子花如瘦拜见师父,各位长老。”花如瘦只是小小一揖,未作大礼。
“你是我们哪门子的弟子?还敢有脸回来拜见?”一位平时与她有隙的长老怒声斥问,言词激动,他十分在意花如瘦无花翁主的身份,认为这简直有损他们九伏派清誉。
“掌门弟子,花如瘦。莫长老不过是介意我另外身份,可我问心无愧!”花如瘦目中无神,移向莫长老的位置,却看得他心惊胆颤。
“你!好个问心无愧!杀了人也是问心无愧吗?掌门教的好弟子!”莫长老甩袖道。
花如瘦微微一笑:“我自有我的理由,莫长老也不必与我强作口舌之争,这样毫无意义。再说我已目中无人,莫长老又何必强加言词于我。”她说她要注意看不见了,偏说目中无人,明目张胆去放肆,让人无法反驳。
台座上的灵伏子老态龙钟,白发斑斑,抬手止住他们:“好了好了,多争无益,我们开始吧!”
灵伏子缓缓开口:“阿瘦,你信中说愿自请十年罪过,愿独守伏云山,可是为何?”伏云山是九伏山山中用来押守罪人之处,守护伏云山也是一种惩罚,从未有人自请独守伏云山。众人议论。
“那还不是她罪孽滔天!干脆把她逐出门派好了。”莫长老嘀咕道。
花如瘦缓缓抬头,她仿佛看到一片幽黑中有一束渊蓝之光闪过,她道:“花如瘦确有罪过,甚至罪大至死。十二年前师父怜惜我,将我收入九伏派,如今也并没有将我逐出师门,花如瘦十分感念。从前我扮作无花翁主接案杀人,挑拨万花门,是为报仇,天机庄惨案使我无法忘怀,我不能让我的娘亲和那些人枉死,但我南下江南中收下了李阔海之女李桑柔,我杀了她的父亲,本该杀掉她,我本没有杀掉她,我并没有这么做,她知道是我杀了她的父亲虽是愤怒,最后却是原谅我,花如瘦明白,许多事案并不是以命抵命就可以偿还,宽恕和谅解才是,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多命去抵,自押十年,此为其一,”花如瘦低低一笑,又继续说:“星月峰萧家庄一事我也不是寻仇挑衅,但间接导致我父亲身死,是我之责,我背负许多罪孽,花空缘、花映鹃、萧皓庭、江遐、花无倾、左照姿……皆因我而死,我须赎罪,苦智大师让我跳脱束缚自己的圈子,‘云在青天水在瓶’,此为其二;我和纪源衣杀上仙主宗,折损他们大半高手,且赔上一双眼睛,算是立功,抵消了我一些罪孽,此为其三;其四,我还有一双儿女,我可以自押十年,但我不能完全抛起他们,爱护儿女之心本是人之常情,不知师父和各位长老可满意这十年罪过之问的答案?”
一时间殿内缄默无语,后又沸腾起来,各有争执,有反对的,也有赞同的,也有说即刻放她离开的,灵伏子一拍桌案,大殿内即刻安静下来,看向灵伏子。
“你有功,武林大会解毒之围,与魔教斗争之功,也有过,杀孽之过,念在你有悔过之心,你自去伏云山守驻,十年之内不得踏出伏云山半步,否则自沉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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