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微微一愣,道:“不为此事,为什么?”
韦挺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当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韦挺道:“你不知道,这半个月来,时常同你一起出去游玩的老人家是谁?”
林若安静看着他。
韦挺叹气:“是陛下……”
林若垂下眼眸,握着酒壶的手顿了顿,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韦挺道:“你和秦王殿下一起喝酒,被人捅到了陛下跟前,说你早就知道陛下的身份,和秦王勾结在一起,设计哄骗陛下……唉,你……”
他叹了口气,道:“林大人对太子殿下一向忠心耿耿,太子殿下当然是愿意相信你的,可你也该……秦王和太子殿下的事,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也就是太子大度,又最是惜才,还肯替你奔走,换了别人,早便不管你的死活了。”
林若“嗯”了一声不说话,开始吃东西。
“陛下虽然惜才爱才,可也最恨人欺骗,太子殿下说,他先设法保住你的性命。让你且忍耐几日,等陛下消了气,他再徐徐进言,看能不能放你出来……”
“我这次能进来,太子已然是担了干系的,下次未必还能找到机会。不过太子殿下已经交代过了,他们是断断不敢折辱与你的……”
“……”
看着牢门被合上,林若手抚上额头。
韦挺的到来是意料中的事,因为必须要有一个人让他知道,巫蛊之术如何被皇室所忌,他的案子如何为难,太子为他如何尽心尽力——毕竟他“并不知道”自己背后还有偌大一个靠山。
可他料准了太子府会来人,却没料到事情的真相。
他以为这次变故,是因为他和李世民走的太近,而林博远调离东宫让太子有了危机感,所以才借巫蛊杀人之事让他吃点苦头,然后再施恩救他出来,让他感恩戴德。
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有人不想看着他们慢吞吞你来我往的玩下去了,想要掀摊子。
这是,想要他的命呢!
林若啊林若,你还真是不受人待见。
林若懒得再想,到床上躺下,将那妖书放在枕头底下,闭上眼睛:虽酒未足,但饭饱,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
东宫,李建成大怒拍案:“李元吉,你搞得什么鬼!”
李元吉懒洋洋道:“大哥,我做什么,你能不知道?”
李建成怒极反笑,道:“你跟我说,要给林若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他以后服服帖帖,好为我们卖命,可结果呢?结果你这是要他的命!”
李元吉漫不经心道:“大哥放心,父皇最是心软,只要你去多说几句好话,然后再让那位林大才子自己去央求哭诉下,父皇一准舍不得杀他。这天底下,有几个生的像林若那么好看还又有才华的人?父皇要杀了他,还不得后悔死?”
“你看裴寂裴大人,不就是凭着长得好看,风度翩翩又有几分才华,才让父皇对他宠的没边的吗?朝议的时候,直接让他在自己身边坐着,口口声声的裴监,刘文静功劳比他还大,可他和刘文静起了冲突,父皇二话不说就砍了刘文静的脑袋。”
“还有,当初刘武周打来的时候,裴寂领兵出战,那个跑的快啊,直接丢下部队,一晚上逃到了八百里外,连我大唐的龙兴之地都弄丢了……父皇想让二哥帮他打回来,可又怕二哥逼他追究裴寂的责任,为了保裴寂一条小命,只得写了‘贼势如此,难以争锋,宜弃河东之地’的圣旨,单单送去给二哥一个,逼得二哥自请出战。他还装模作样把裴寂关了几天,结果二哥前脚出门,他后脚就把人给放了,该怎么样重用怎么样重用……”
李建成怒道:“林若和裴寂怎么一样?裴寂再怎么样,对父皇的忠心却是不容置疑的,父皇才会如此宠幸他。可是林若呢?被你这么一污蔑,父皇以后只怕再难信任他,就算留他一条命,又有什么用?”
李元吉的这种污蔑,根本是无解的,莫说李元吉身份尊贵,他一口咬定的东西,谁敢说他是说谎?而且即便是证明了李元吉说谎也没用,怀疑的种子已经种在了李渊的心上了,自会一天天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李元吉是说谎了没错,可是林博远、李世民、李建成……林若身边那么多人知道他的身份,就真的没有一个人提醒过他?林若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还是刻意欺骗玩弄?
这种想法,会像一根无形的刺一样扎在李渊心里,时不时的冒出来,再难拔除……
“知还是不知”这种事情,根本就无从解释……
李建成揉揉额头:林若此生,怕是再难出头了……
“大哥你错了,”李元吉微微一笑,懒懒道:“怎么会没用呢?让父皇彻底厌倦二哥,不就是林若最大的用途吗?”
李建成一愣。
李元吉轻笑一声,继续道:“只要坐实了二哥派林若去欺骗父皇的事,父皇就会彻底厌了他——他之前有多欣赏林若,现在就会有多厌恶二哥,大哥,这难道还不够吗?”
见李建成目光闪烁,李元吉知道终于将他说动,又道:“大哥你不妨想想,你缺一个在父皇身边替你说话的人吗?林若能做到的事,裴大人、尹德妃、张婕妤,谁不能做到?可是让父皇彻底厌恶二哥的机会,可就这么一次……”
李建成默然。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林若开口,好坐实此事……大哥,大理寺卿,是你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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