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之色,挥挥手让吉荣带着宫人下去。
皇后走近皇帝身侧,先施一礼,然后在檀木椅上坐下,静静看着他。
“咳,”皇帝清清嗓子,“临月,用过早膳了吗?”
皇后点点头,皇帝看她一晌,笑意加深:“昨日下午杨梭回来了。”
皇后的背脊立即挺直,皇帝见她这样子,略略一笑,却不言语,皇后有些急,开口问:“怎么说?”
皇帝的心如同划出了一条沟,一边是太子的倨傲蛮横与阮贵妃的口蜜心毒,另一边是穆淳的步步逼近与皇后的冷若冰霜。
他更愿意选择忍耐前者,却又在期待着后者,如同有一根细细的隐形的线,在将他拉往皇后的方向。
他明明知道,她对他和声细语只是为了穆淳的安危,也明明知晓,穆淳最近一年来的表现绝不只是为了偏居一隅。
对上皇后漆黑的双眼,他突然心一软,温声道:“也是奇了,杨梭那样一个不爱逢迎的人,居然对穆淳满口夸赞,说大理在他的治理下是怎样的风调雨顺……”
那一句“他就不惧怕太子吗”随着皇后欣喜的表情被他悄然咽下。
皇后笑眼弯弯,许是忧心得久了,有泪珠自眼角滑落,如弯月落珠。皇帝忍不住抬起手,用手背拭掉她的泪,轻轻叹了口气。
阮贵妃刚回到蔓萝宫中,就听宫女禀报,太子殿下来了,正在殿中等她,她双眼一暗,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昨日杨梭进宫,皇帝屏退了合宫众人,杨梭说了什么,竟无一人知道。
看来太子是有了消息。
一进殿中便望见太子坐在椅中的侧影,一袭黑色蟒袍,双拳紧握,皱起的眉宇间涌起无限戾气,他侧头看向自己的母妃,眼中愤怒之意更盛,起身快步向前道:“我真没想到,这个杨梭倒是个有本事的大人物!”
阮贵妃心中一咯噔,稳下心神问:“怎么回事?他跟你父皇怎么说?”
太子扬眉:“怎么,母妃一大早就跑去父皇宫中,这早膳都用过了,竟还不知道么?”
阮贵妃气道:“你父皇也不知是怎么了,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不说,只把话扯开,坤玉宫那个女人今儿也过去了,你父皇对她倒客气……华儿,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太子面色暗了又暗,“穆淳这个小畜生如今是出息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杨梭对他赞赏有加!你说,杨梭那样刻板执拗的一个人,居然出言称赞他,如此倒比别的人夸他更有用了。”
阮贵妃咬牙道:“好啊,杨梭这个小小佥都御史,可是当到头了……”
“免了他有什么用,如今他一回京,向父皇禀报完,自然是到处去夸赞蜀王的功德。人人皆知蜀王有功,大理之事一切顺利,父皇也正在兴头上,此时谁上奏参他,岂不是扫了父皇的兴?”太子虽桀骜,却也知因着近日来军中的那桩命案和科举舞弊案,皇帝正对他和蓟崇大为不满,此时行事不宜过激,如若惹恼了皇帝,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沉声道:“岳谦这个老家伙,一味地和稀泥,他打心底里看不上我的做派,却又怕我。如今倒好,他举荐的人居然赶着拍穆淳的马屁,他以后在我这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说到底,还是你父皇有了考察穆淳的心。”阮贵妃叹气,“真不懂,不过是个早亡妃嫔的儿子,那么久不在宫中都没见你父皇想起过,如今怎么又惦记了。”
“那就要怪童高了,好端端地说什么穆淳搜刮民脂民膏的话,让父皇有了机会去考察他。”
阮贵妃心头一跳,一丝疑惑攀爬而上,她摇了摇头,童高不会对她不忠心的。
然而在太子走后,阮贵妃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中,心中疑云更盛,凝眉沉思良久,忽而她展颜一笑。
虽然不知童高是否想脱离她的掌控,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便是这个人知晓得太多,也确实越来越不堪重用了,这样的人,留他定然有害无益。
想到这一点,阮贵妃心中倒是松快了,她唤来心腹宫人秘语了几句,宫人走后,她斟了一杯酒,自酌自饮起来。
泰元十八年十一月廿九,大理王与炎朝朝廷在苍城签下合约,从此大理国不再是炎朝附属国,而是成为了炎朝疆域的一部分,并入蜀地,去大理国之名,保留大理族风俗,苍城等城县地区设衙门机构,由蜀王穆淳接管。
白骞最终得了个苍城知府之职,但也没有嫌不足,王公贵族们继续留住在王宫和王府中,只是多了些约束。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二更~
晚安,汪
☆、第42章
将一应事物打理完毕后,穆淳一行人在年关之前动身返回永乐,苍城如春的冬日里仍旧芳草成荫,除去卓如风、康耀宗、孔严、穆淳家臣和几位已在永乐成家的将领,其余大将都留在了苍城,他们有的已在苍城有了家室,有的已决定在苍城安家,至于那些妻儿老小仍在京城的,穆淳已请旨将他们家人接了来,如此一来,抚南大军留下一半在苍城,其余一半并入蜀军队伍,随穆淳回永乐。
伴随着逐渐寒冷的光景,大军一路向北行了多日,回城那天正是除夕,蜀王府中留守的下人已将年节所需的事物都打点好,轻璇随穆淳回府后倒是未在王府久留,迫不及待地带着奚云回了青门。
半年过去,青门的一切都不曾改变,似乎大家也并不急着选出一名掌门,所有的事都按部就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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