胞代谢停止;五分钟后大脑皮层受到永久性损害;十到十五分钟后小脑出现永久性损害;二十到三十分钟后延脑的呼吸血管运动中枢出现永久性损害。
或者自身重量导致颈部骨折、脊髓离断而死亡。
其实小芋头给他留了一幅画,是雪人骑士和森森公主。他仿佛能看到小姑娘微笑着的嘴巴,她在说,森森,请跟着我吧,紧紧跟在我身后,你不会有危险的,相信我呀。
然而她的离开终究对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死亡在他耳畔低笑,充满诱惑,让他再度陷入母亲离开那段时间他所遭受的冗长挣扎。
森浩之所以能够被救过来,是他没有萌生完全的死志——在护工将赶到的前一刻闭上眼,听任上天的选择。
随后赶来的陛下一拳砸在墙壁上,一双眼胀得通红。手嵌进灰白的墙面,抓下一把墙灰捏在手心。大不点掉在他脚边凄苦地耷拉着,身板壮硕的中年男人浑身颤抖地沿着墙慢慢地滑坐下来,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脆弱得好似一个茫然的孩子。
平日里与他相熟的同伴以及护工护士都站在一旁窃窃私语未敢上前,只听他口里喃喃自语:“阿森明明答应过我会好好吃药的啊……为什么呢……”
他悲恸、内疚,却没去责怪。
没有责怪,也从来不该责怪。
什么“胆小鬼”“没有责任心”“对生命不负责”之类的言论落在抑郁症患者耳中除了将他们推向更远的深渊之外别无它用。同样的,众生歌颂的爱与希望对他们来说也并不能成为济世法宝,充其量只能算作黑暗之中渺茫而微不足道的慰藉而已。
陛下深谙这一点,所以在与森浩的相处中,他从不会自以为是地以“救助者”的姿态高居,透露出一丁点“让我帮助你”的情绪企图帮助他走向明朗,而是小心翼翼地陪在他身边,督促他记得吃药,用行动告诉他“我需要你”。或许这样会好点。
精神病患者大抵都孤独,抑郁症患者尤甚。
这是属于一个人的反抗,任何人都没办法真正介入。
他们每日都在同常人无法理解的怪物搏斗,那怪物毫无形状可言,却能让人感受到扼在喉骨处的逼人窒息的压迫感与威胁。它不是每时每刻在他们耳边诱惑他们走向死亡,它懂得巧妙地转换方式,悄声无息、一点一滴地抽离他们心中求生的念想,令他们自头顶至脚跟的每一颗细胞都失去活力。
这大概能够称得上一种病态的平衡,也是一方困境——患者与疾病双方之间持久战般的互相僵持耗损。在长久到看不见尽头的痛苦折磨中,选择放弃抗争是否也能算作主动打破困境的方式?森浩在撕开衬衫制作布条时对自己说,算了吧,没有用的。
他面对体内这个具有压倒性实力的恐怖敌人无能为力,他能做的最后抗争,就是把自己交给上天。
听天由命。
森浩睁开双眼,扑面而来的是更深厚的绝望。四肢百骸僵硬得不像话,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遍布身体的疼痛。这是上吊自杀未遂留给他的后遗症,他该受的。
干涩的眼角流出泪来,那液体几乎滚烫,灼得他面颊生疼,越是疼越是涌出更多。他清楚地明白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是在乎他的,是爱他的,可他实在坚持不住了,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他承认他是个胆小鬼,他没有责任心,他对生命不负责,好不好?
他认输了,所以,别再折磨他了好不好?
让他放弃好不好?让他自由好不好?
好不好?
寂静得一丝声音也无。
他的四肢被约束带捆绑在病床上,他甚至无法擦拭他脸颊上糊作一团的眼泪鼻涕。他唯有无望地等待脸上的水渍被风吹干。不晓得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森浩怔怔的,抽不出一丝兴趣察看来者何人。
“阿森。”是陆之屿的声音,他抽了两张纸巾走过去抹干森浩面颊的狼藉,“……辛苦你了。我很抱歉,没能帮上忙。”
森浩没吭声。
他记起很久之前他跟陆之屿的对话,是两个稚气未褪的少年在交流自己心目中的“喜欢”。彼时他仍能酝酿大段的说辞来与陆之屿辩论。
“我不会喜欢上别人。”森浩说的是肯定句,“这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情感,一旦喜欢上别人,就总要去猜测那个人是否也对我抱有同样的感觉。”
“然后慢慢地,就会被自己骗了。下意识地留意那个人的一举一动,放大她做出的一切反应,过分解读她脸上的表情、眼里的情绪。”
“然后有一天,终于鼓起勇气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情,收到一句‘对不起’作为结局。事后才反思,为什么如此唐突?为什么不知足地试图打破原有的平静?”
他作结论:“我从来不具备讨人喜欢的潜质,所以‘喜欢上一个人’这样的事,还是不要让它发生比较好。”
陆之屿困惑地抓抓头发,“阿森你怎么想得这么长远呢。不开始的话连结局都不会有啊,失败一次又如何呢?”
他说:“有些人,哪怕一次失败都能击垮他们的。”
“我不懂。”陆之屿实话实说。
森浩垂下头,像是自言自语:“希望你永远不要懂。”
如今他面前的是一双藏着心事的眼睛。
陆之屿对他说:“过了这么久,我还是不懂。”他将森浩的脸庞擦干净,沉默了良久,郑重地告诉他,“但是,作为朋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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