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个万全之策,先处理好皇后,再来处治陈家。
令他没想到是,陈后听闻皇帝在前朝动静,修书一封,自请吃斋念佛,不问俗事,以表示默认皇帝对付她母家。就连陈家家生侍婢,跟陈后一同入宫的梦姑看着陈家败落,悲从中来。
“殿下,您为何不劝劝陛下?陛下或许肯听个一两句。”
陈后闭着眼拨弄数珠,“陈家气数已尽,孤一介女子,强行去求不过是拖累自身。如今已是这副局面,陛下可算逮到时机,又怎会因孤一两句话而改变。家族牺牲孤一生幸福送进宫中,孤争气,为母家付出的也尽够了!还了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孤只愿常伴青灯古佛求一安稳。”
“可是殿下……”
“孤一生为母家打算,为孩子打算。事到如今,也只能明哲保身。孤没那么伟大,想着与母家共存亡。”
话都说到这份上,梦姑只得将仅剩的话咽下去。
前朝后宫顺利推进,皇帝一雪前耻,命刑部拟了陈家九大罪状,满门抄斩。
监斩那日,哀嚎遍野,吉庆街鲜血染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月余不散。这般恐怖场景,菱萱一一收罗眼底。“当年陈家害得我乐府家破人亡,诛灭九族。只满门抄斩当真是便宜了他们!”
收到陈太尉死讯时,长公主正端坐家中。大军节节败退,多亏了她从陈太尉和傅家盗取的兵符。陈如意已离开傅家,住在当年和乐应承偶遇的小院子里。听闻父亲死讯,她亲手收敛尸体,并回公主府探望母亲。
“母亲……”陈如意踏进屋中,长公主背光坐着,面无波澜。
“你去了刑场?”
“嗯,花了点银子替父亲收尸。”陈如意道。陈太尉同长公主夫妻之情不过尔尔,陈如意因面容丑陋不似他,令太尉疑心长公主淫/荡,包养面首,故此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情分也很淡。
“你倒是有心了。”长公主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死了。”
陈如意坐在长公主下首,梦姑上了茶。她喝了半盏,才幽幽道:“母亲,您这一辈子,图得什么?”
“图什么呢?”长公主托腮望向一处发怔。
那是御花园炙热的午后,废太子当年还好好儿在宫里生活,胆小沉闷又善良。宫里皇帝新册封的袁少使天真活泼,牵着yòu_nǚ的手正在塘边看锦鲤。袁少使生得貌美却心性简单,出身低微所求亦不多,以为进了永巷得皇帝恩宠是上辈子的福分。加之又有了个可爱的yòu_nǚ,便什么也不想了,安心在宫里生活。
宫里人拜高踩低,袁少使生了女儿后,患上血虚症再不能侍寝。皇帝对她的喜爱便淡了,匆匆封了少使便不闻不问。宫里人更是不把这对母子放在眼里。
“那鲤鱼是我的!”七皇子劈手抢了小女孩手中鱼食,“区区少使女儿也敢同我抢喂鱼食!”
女孩儿哭了,袁少使不敢得罪母亲正得盛宠的七皇子,拉着女儿要走。却不料七皇子坏心的将女孩儿推进水塘,“想喂自己去喂!”
尖厉的声音惊动路过的废太子,他命人救起女孩儿,狠狠训斥七皇子,又抚慰了惊惧交加的袁少使。小女孩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眼睛直直的看着废太子,虽惊吓的说不出话,却是感激涕零……
“图什么呢?”长公主癔症般道。种种往事不可追,当年她舍弃幸福嫁给陈太尉,不光是因为废太子未被完全清剿的势力劝说,亦或者,她更想相信他还活着,事成之日,能再见到他。
“母亲……”陈如意很担心,不由出声唤回她的神智。长公主微笑着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孩子。你在那个小院子过得还好吗?”
想起毫无消息的乐应承,陈如意不免有些沮丧,“熬日子罢了。”
“还没有一丁点消息么?”
“周边的人根本对他们不甚熟悉。更遑论去向何处。”
“回来么?”她问。
陈如意摇了摇头,“我那样也很好。”
母女俩相顾无言。长公主留女儿用了晚膳后,着人送她回去。
“这样好的月色,不知会不会染上血?”她仰望淡淡月色墨染的天空,喃喃自语。
菱萱裹紧被子,久久不能成眠。陈家树倒猢狲散,这一脉彻底崩塌,萧衍之竟然能让皇帝退让至此,那么他为何还不出现?她伸手摸摸脸颊,那么久没见了,不知见到是否还能认出彼此?
几日后,没等来萧衍之的菱萱,等来了阿茶。
“阿茶,你不在王家伺候三小姐,这会子怎么来了?”
阿茶满脸是泪,脸色苍白,“菱萱,三小姐……你能不能劝劝老太太,接小姐回来?”
“我?”菱萱诧异道:“三小姐怎么了?已嫁为人妇怎能说回就回,这不是打婆家脸面么?”
“我知道,我知道。”阿茶道:“可是三小姐小产身子虚弱,姑爷走了,王夫人待小姐本就不冷不热。小姐心思细腻,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磋磨!”她嘤嘤哭起来。
琴妈妈从屋内走出,“怎会这样?不是说三姑爷疼惜三小姐到骨子里了?”
阿茶哭道:“个中缘故我也不是很清楚。三小姐也不肯说,整日垂泪。月子还未过,眼都快哭瞎了。可恨王夫人只命人调养,连个郎中也不去请。还说小姐福薄,孩子快七个月了都留不住。”
“快七个月?”菱萱哀痛道:“孩子几乎已成型。却没听说之前有什么问题,怎会……”她对琴妈妈道:“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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