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领想了一想,如此处置倒确实有理,纷纷点了点头,唯有党骁波心头叫苦。对着常提督的几位心腹连使眼色中。如果真按范闲如此处理,外面根本不知道提督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内外信息隔绝,再看胶州地方官府地态度,自己这些水师将领就真要成为瓮中之王八,无处伸嘴,无处去逃了。
不给党骁波太多思考的时间,范闲冷冷说道:“诸位大人,今夜出了这等事情……实在……”他眉间并没有矫情地带上悲痛之色,反而是有些自嘲地无奈。“咱们谁也别想脱了干系,委屈诸位大人就在这圆子里呆两天吧,等事情查清楚再说。”
这个命令一下。便等若是将水师的将领们变相软禁了起来。
紧接着,自然是要安排提督大人常昆的后事,范闲不再插手,站在一旁看着那些水师将领们悲痛地做着事,但绝对不会允许那位党骁波脱离自己地视线。至于采办一事,可以暂缓,但冷眼看着这一幕。看着已经被抬到床上的常昆尸体,范闲止不住有些恍惚,这位老将也是当年北伐时的旧人了,从这些将领们发自内心的悲痛就看得出来,常昆在军中的威信极高,而且东海血洗小岛,也可以看出此人的阴狠手辣。
就这般死了。
范闲自嘲地摇了摇头,前世最欣赏那句话,用笔的始终整不过用枪的。什么阴谋诡计,都不如武力好用,当然,这要武力足够强大才行,阴谋与武力各有发挥作用的场所,而自己暗杀常昆,究竟是偏于哪个方面呢?
将脑中的胡思乱想甩脱出去,他低声向胶州知州吴格非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然后领着水师将领中地几位重要人物与吴格非一路,走向了提督府后方的议事房。
议事房其实便是书房,只是面积极大,烛台极为华贵。
范闲眯了眯眼睛,就像是没有看见里面的陈设一样,坐在了主位上,招呼几人坐下。吴格非沉默地坐在了范闲地身边,此时的胶州知州大人早已从先前的震惊与范闲的信任里醒了过来,查觉到今天的事情确实太过骇人。
而那几名水师将领更是面色复杂,不知道马上小范大人会说些什么。
“陛下有密旨……给常大人地。”范闲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看了两眼,说道:“只是常大人突遭不幸,那这密,便只能让你们几人听了。”
党骁波一惊,举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因为心伤上司之死,总之神情有些疲顿,他诚恳说道:“大人,于例不合。”
范闲眼光往下方瞄了瞄,淡淡说道:“闭嘴,把耳朵张着就成。”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知州吴格非领头跪下,党骁波一咬牙,与身边那三位水师高级将领也同时跪到了范闲地身前。
范闲斜乜着眼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清咳了两声,说道:“转述陛下口谕,你们一字一句都听清楚了。”
“是。”四人齐声应道。
……
……
“常昆,两年未见,朕有三不解,四时难安。思来想去,此事总要当面问妥你方可安心,故让范闲代朕当面问你一问。”
范闲低眉念着,这信上写的乃是宫中直递过来的庆国皇帝陛下口信,乃是实实在在的口谕。
跪下方听口谕的四人心头寒冷一片,听出皇帝陛下当时说这番话时的心情一定非常不好。党骁波更是觉得后背的汗开始淌成了小河,只听着范闲的声音继续冷漠地响了起来。
“一不解,你可缺钱?朕可是少了你地俸禄?还是京中赏你的宅子太小?”
“二不解,你可是老糊涂了?当年北伐之时,你也是个精明的家伙,怎么如今却蠢成了这样?”
“三不解……”
范闲念到此处,略微停顿了一下,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此时庆国皇帝并不在面前。本来应该听口谕的常昆也已经被自己刺死了,可是念着这封信,范闲依然能感受到一丝庆国皇帝的愤怒与强烈的失望。
胶州水师提督常昆,乃是当年随庆国皇帝北伐地亲近之臣。不然也不可能单独执掌胶州水师这样一个军事力量,胶州北控东夷城,下震江南,何其重要!
可就是这样一个庆国皇帝无比信任的臣子,却背叛了皇帝,暗中出兵相助江南明家,于小岛之上屠杀无数生灵!
范闲看着信纸,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帘,暗想皇帝之所以伤心失望,正是因为陈院长曾经说过的缘由。陛下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信任地人背叛他,欺骗他。
所以常昆必须要死。只是皇帝依然不甘心,要在常昆死之前狠狠地骂他一顿,可惜……范闲并没有帮皇帝完成这个心愿。
他定定神,继续念下去。
……自你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若你答不好。朕便让范闲把你的尸首拿去喂北边荒原上的野狗,就是当年你跟着朕出生入死的地方,你知道那里的野狗是多么喜欢啃人的脸肯的。”
书房里随着范闲转述的皇帝口谕。似乎响起了一阵阴风,寒甚冽甚。
胶州知州吴格非断然没有想到陛下的口谕竟是这种内容,他根本不知道常昆是怎么把陛下气地如此厉害,于是只能张着那张大嘴表达了困惑与震惊。
而那三名胶州水师的高级将领脸色已经是变得极为苍白,党骁波后背的汗还在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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