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觉得电话真的是个很伟大的发明,能够让不同两地的人深刻的体会到同处一个时空的微妙感觉。
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他想到了那个在老初一中办板报的下午,在隔离建筑挡板的后面,风从姜红芍的发丝间穿过去的样子,能想到她请他喝六块钱饮料的样子,能想到在那个追逐匪徒的环海路上,她坐在自行车后面的样子,还有为了帮他冲刺中考,在政府院的她家里面趿着拖鞋的样子。
她曾经那样真切的出落在她面前,他的重生一度改变了两人之间的轨迹,他从当年那个只是在她家门口偷了枇杷,对她匆匆一暼的少年,变得莫名其妙就登堂入室了。然而紧接着的命运车轮却又把两人倏一下甩很远。
蓉城拥有得天独厚的省会优势,蓉城十中这所国重高中从来就傲立西南一隅。而姜红芍在其中本就如鱼归水,十中的宣传栏招牌人物,省级青少年标兵不消说她本身也是在那所强者如云的高中也是无人不晓。要搁前世,程燃也不会对她有啥想法,用句俞晓偶尔感怀的话来讲,有的人在那里,本身就会如夜空皓月一样,温和不耀眼,却足以让你明白星辰的渺小。
程燃,我们都是繁星之一。
姜红芍的声音从遥远的那头传来,背景里有焰火爆破的声音,很长时间没有再听到这个声音,竟然是显得有些生分,然而偏偏他们经常的来往信件里,又仿若无话不谈的知己。
程燃会带给她一些新事物的看法和认知,时代虽然局限了姜红芍,但她往往也是一点就通,很快延伸出来的判断和认知,都让程燃暗暗赞叹。
他们之间有一层壁。那层壁,可能是彼此家庭背景,周边环境所处的生态,人生轨道的差异,算不上隔阂,却是不可绕过的存在。
然而在和对方的信件往来中,彼此之间又有一种特别的心情,那是来源于欣赏,对世界理念的彼此认同,冒过险打过怪一起行走过江湖的惺惺相惜,可以无视现实中的壁隘,高倨如乘风,凌驾于虚空之上。
此时此刻,姜红芍的声音在话筒中雀跃得说着焰火的漂亮,他是莫名感觉幸福的。
程燃本来想来句“是不是觉得我在就好了”,但看着周围家里一个二个把他瞅着的环境,这话还是不说为妙,只好道,“这是你家的电话”
“是啊,以后就打这个电话吧对了,你这次期末考情况怎么样没写信问你,就不回信汇报了”
自闭学之后,姜红芍的信就没再寄来,主要一般两人的交流模式是她来一封信,程燃回以一封,中途出现了中断,对于程燃来说,倒好解释,毕竟是要过寒假了,老姜估计也有自己的事情,玩啊,旅游什么的,过完了整个寒假,可能才会有个总结。
对于期末的状况,程燃自不好直接写信过去,难道给她说你听好了啊,我全校第一,厉不厉害是否自大夸耀这种事倒是其次,关键是程燃本身就是打算试一试蓉城十中招生考试,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分数,在山海市一中可能拔得头筹,但在蓉城十中,估计也见怪不怪,能超过他的也许大有人在。
但是这句话中,姜红芍语气虽然没有波动,也有开玩笑的意味,程燃脑海里却好像可以浮现她在电话那头的样子。
这是在生气
“难道是没有考好没关系,说出来听听,别憋坏了。没有人安慰很可怜吧,我心地好,关心你一下。”
程燃心念一动,模仿了一下著名二人转大师,”恰恰相反,安慰的人多了去了,好家伙可真是任山任海啊“
终究还是老姜忍不住了,打听自己考试情况。
电话里姜红芍的声音清细起来,仍然是一把好听温和的声音,“怎么个人山人海法啦“
程燃道,“期末随便考了一下,就塞个年级第一的荣誉给我,你懂的,没办法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很有些八零年代港片巅峰里的江湖味道。
电话那头的姜红芍明显怔了一下,然后才道,“那考了多少啊”似乎感觉受到了威胁,像是猫一样警惕了起来。
“1005吧。”
姜红芍叹了一口气。
程燃心头不爽了,你这叹一口气啥意思
“我也没考好,比你多五分。没办法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好惨”
程燃“你这雀跃的语气哪点听出来惨”
姜红芍义正言辞,“不要被表象蒙蔽,我心里悲痛着呢。”
程燃没声好气,“我懂,宝宝心里苦嘛”
结果却没回应了。
片刻后,电话那头的姜红芍明显没法葫芦娃小金刚了,“什么啊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的头”
大概从来只受人景仰而从未有人敢得寸进尺轻佻的姜红芍有点小声,有些愠嗔。
“胡说八道的谁是你宝宝呢”
我勒个去,把这茬给忘了,未来每年央视春晚都要捧几个语言梗,但那也是网络时代普及之后,这个时代还不存在啊。
不过这个事要如何解释呢。好在不待他解释,姜红芍大概猜到程燃说的是某个她所不知道的“典故”,亦或者她不愿深究,带开了话题。
“恭喜你,终于可以过一个好年啦“
“呃”程燃挠挠头,“我往年到底是有多惨”
“以你以前的成绩表现来看,我觉得,可能的确不尽如人意吧”
中考的时候,姜红芍为了给他补习,是拿到过他以前的成绩的,程燃还记得在落日余晖的操场她分析他知识结构时那一副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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