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光渐亮。
秦雷睁开眼睛,表情怪异。
他仍保持着躺下时的姿势,心却无法平静,昨天晚上他便已经发现自己不是自己。
只是这认识太过荒诞,所以他要用一夜的时间说服自己接受这个荒诞——他,一个二十九岁的特种部队教官变成了一个最多不过十五六的小屁孩了。
一旦接受这个事实,至于诸如自己身高矮了一大截,身处环境像中国古代之类的问题就不难接受。
秦雷抬起右臂,看了看莹白修长的小手,再想想自己原本那蒲扇一般的大熊掌。他嘴角一扯,带出一抹苦笑,轻声嘟囔道“这一般的娘们也比不上吧……”
想到这,他忽然神色紧张起来,赶紧用那‘一般娘们都比不上’的小手往胯下一探,感觉到那里的存在后,才长舒一口气,后怕道:“还好不是个娘们……老子还是处男呢”脸膛微红,竟有些不好意思。
搞清楚这关系到处男还是chù_nǚ的严重问题后,秦雷神色明显放松很多,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昨天他鞋都没脱,和衣而睡的。
门外隐约传来粗重的呼吸声,秦雷知道昨夜那仁兄出门后,没有离去,而是在外面守卫一整夜。他轻声咳嗽一声,习惯性的拉拉衣襟,整整容姿,推开门,看到门前的汉子也向自己望来。
尽管一夜未眠,这黑铁塔般的汉子,仍然精神抖擞,没有一丝疲态。
短暂的沉默后,秦雷发出邀请:“一起走走吧……”,汉子点点头,侧身让出了道路。
一场春雨,点嫩了柳条,染绿了小草,脚下鹅卵石小路也被洗刷一新,若不是道边红色的小水洼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倒真是一幅怡人的雨后初翠图。
秦雷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难道换了一副身体都不能摆脱这种血腥吗?轻叹一声,继续没有目地的走下去。
秦雷走的不快,跟在后面的巨汉也没有不耐烦,两个昨夜的劈友就这样在小小的后院里沉默的兜着圈圈。
最先熬不住的还是秦雷,他回身仰头盯着这个比原本的自己还高的家伙,严肃问道:“你在报复昨天晚上的事吗?”
汉子一愣,显然没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需要自己报复的事。
秦雷知道自己想多了,有些不好意思,摩梭着腮帮子嘿嘿一笑,转换话题,问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典型的开放式提问,对不常说话的汉子来说有些困难,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反问道:“您不记得了吗?”
秦雷心中暗爽,翻了翻白眼,一副万分苦恼的样子,点头说道:“从昨天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种事情如果别人知道了,要么会慰问一番,要么会马上张罗着请大夫。但明显眼前这位黑铁塔不是一般人,他只是顿了顿,然后“哦”了一声,用那低沉的声音讲述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夜子时三刻,刺客包围府上。然后又来了一帮黑衣人挡住了大部分刺客。有七个刺客闯进殿下房间,您一看到他们就晕过去了,后来又醒了。”
干巴巴的回答,却全面准确,就像秦雷熟悉的作战文书,所以秦雷很喜欢:“我们这边的伤亡呢?”
“很重,死了两个,残了一个……”
“哦……”秦雷点点头,接着问道:“什么人干的?有眉目了吗?”
汉子摇摇头,气闷道:“不知道,咱们客居于此,耳目太闭塞了。”
两人继续在小院里踱着步子,秦雷思量一番,决定先搞清楚状况再说,于是他边走边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道:“不知怎地,这头疼的厉害,脑子也乱糟糟的,似乎啥也想不起来。”
铁鹰没有接话。
秦雷无奈,只得接着道:“你来帮我捋捋思路,看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汉子沉默片刻,似乎在衡量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没有让秦雷等太久,便点头道:“是”。这才有些相信殿下失忆,瞪大眼睛看着秦雷。
“那就从我是谁、我在哪、还有现在的朝代开始吧……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当然知道我是谁了,我是有些大事想不起来了,让你讲这些,是为了帮助回忆大事的!”秦雷被盯的有些狼狈。
汉子这才收回略带怜悯的目光,想了想,清清嗓子,缓缓的道:“殿下您是当今天下第一强国大秦的五皇子,身份尊贵。我们现在在东齐的都城上京城。现在是昭武十六年。”声音低沉,富有男性魅力。
秦雷心念电转,似乎中国历史上没有一个昭武十六年,接着问道:“当今天下都有哪几个国家?”至于什么狗屁皇子身份尊贵之类的东东,他倒不是很在乎,从昨天到现在,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能尊贵到哪去?比一般地主都不如吧。
“当今天下三分,我大秦,东齐,南楚并立。”
看不是中国古代,而是一个类似的世界。神经粗大到爆掉的秦雷默默的想,便脱口问道:“我为什么不待秦国,而在这里?”
“殿下,您为国出质十六年了……”
“出质,什么意思?当人质?我现在多大了?”
“您今年十六岁……”
“呃……”秦雷默然,小的时候看《红岩》,总以为一岁被捕的小萝卜头应该是世界上年龄最小的囚犯了,没想到这项记录今天被自己打破。
好在他天生乐观,奶奶的,大不了逃出去,小萝卜头不是逃出去了吗,他自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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