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见他瘾症发作却死命凭着毅力咬牙坚持着,企图挺过这样磨人的痛苦,而在他痛得这般钻心噬骨的时候她却真的是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她心里清楚不应该去找大夫,继续给他注射吗啡只能是害了他;可是不注射吗啡,她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痛苦抽搐如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她心里如何承受得了?每每眼见这样的场景,她心里对霍霆宇的恨就又加深一层:如果不是他,璮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高家又怎么会到如今地步?可是当她知道霍霆宇急赴前线的时候,她心里却忽然地慌、紧张起来,她竟然在担心他的安危!而方才她故意不去看霍霆宇,就是因为她怕当她看见那么疲惫消瘦的霍霆宇时她心里就连恨他也再不能够了。彼时她真是对自己失望透了:邵璧晗啊邵璧晗,你怎么就连恨一个人,也做不到专心呢?
☆、第十三章(3)
这天又是去泗杭看高璮卓的日子,璧晗依旧是早早地出了门。秋日的清晨寒意甚浓,她把肩上的木兰色披肩裹得更紧些,但从渐渐转亮的天色看来,今天的天气应该会很好。
走进病房的时候高璮卓尚睡着,璧晗也不叫醒他,只是轻步走到窗前,把带来的花取代了旧花插到花瓶里,又略略整理一下,而后才轻轻在高璮卓床边坐下。
怎的这样消瘦?
她看着他越来越瘦、面色也越来越差的一张脸,双眉不自觉地拧起来,心里又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揪住,痛得要紧。仿佛有感应似的,高璮卓就在这时醒来,清晨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人就是她,他面上满足地显出了高兴的笑容。
璧晗见他心情好像很好,便也微笑,而后又道:“天越发地冷了,我想着给你带点衣服和被褥来。”
高璮卓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
“上次你不是要我带点水果来么,你看看,都是你喜欢的。”璧晗起身把桌子上的小篮子拿过来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笑意温婉,“想吃哪个?我给你削。”
高璮卓闻言便挑了一个,璧晗随即拿出篮子里的水果刀仔细地削起来。
“璧晗……”看她低头娴熟地拿刀削着水果,高璮卓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凝着她的眼神也越发不舍。
“嗯?”她依旧专心削着水果,没有抬头去看他。
“这段时日,辛苦你了。”高璮卓伸手为她把垂落额边的碎发轻轻拢到耳后,手指顺势抚在她侧脸,那温度透过他发凉的指尖一直传到心里去,是最后的纪念。
被他这一句说的心里一颤,璧晗眼底迅速蒙上一层水雾,眉头又要皱起却迅速用微笑掩过:“你我夫妻,怎么会辛苦。”
夫妻。这个词一下子划痛了高璮卓内心——这本该是他用尽全力来保护的妻子啊,可现在却让她承受了所有的痛苦,让她来顶住所有的灾祸。
“今后再不会了。”他说完话,手从她脸上收回,五指紧紧攥在一起,好像是要存住这温度。
璧晗只觉得他今日有些奇奇怪怪的,于是疑惑着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目光里浓浓的不舍和歉疚丝毫没有掩饰,她心里一难过,眼里的水雾又要漫上来:“怎么了?”
高璮卓向前俯身抱住璧晗,那股寒梅香气熟悉地环绕着他,他心里一痛,双眼霍地闭了起来。璧晗只觉一滴水从她耳后顺着脖颈流下,滑到颈窝里——是眼泪么?她随即轻轻挣开他,目光才对上他的眼,他的吻便即刻温柔地落到她唇上。璧晗的眼泪也终究没能忍住,滚烫地坠下来,落在被子上,迅速地化为一片圆痕。
手上的刀在这个时候被他拿走,璧晗猛然察觉不对,赶紧按住了那只手,满眼惊诧地看着他:“璮卓你这是做什么?”
高璮卓现在浑身的力气尚不如璧晗一个女子,他拿着刀的手被她拼力按下,挣脱不得,便就如实告诉了她:“我这个样子越拖只会越痛苦,不如趁早了结,你也不会再被我拖累。”
璧晗闻言只觉脑中一空,难以置信地望着高璮卓,随即便是猛烈的摇头,喉头仿佛被死死堵住,涩痛着半天无法开口。
“我若是死了,霍霆宇就失去了筹码,届时你不受他威胁,就可以毫无牵挂地从他身边逃走。我死了,你就自由了。”高璮卓定定看着她,又想起当初在锦屏,深夜里她落胎时那样钻心的疼痛。他知道她心里必然是伤痕累累,那目光一动,是万般的怜惜与心疼:“你吃了太多苦,今后的一切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璧晗听完仍旧是猛烈地摇着头,泪水一行接一行地滚落下来。她心里此时抑窒得难受,根本无法说出话来。但高璮卓显然是心意已决的样子,她内心仿佛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痛得头皮都发了麻,可双手仍旧是死死按住了高璮卓拿着刀的手。两人沉默着冷峙了一段时间,忽然地,璧晗觉察到高璮卓的异常:他的手倏地开始微有颤抖,连同他紧紧捏着的那把刀,也开始抖动起来。
“璮卓,璮卓!”她知道他是瘾症发作了,一直按住他小臂的手赶忙撤开,双手急忙扶住已经开始抽搐的他,眼泪再一次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刀子从不断抽搐的高璮卓的手中掉落在被子上,但他仍旧极力试图去抓住它。
“不要……璮卓,不要……”璧晗哭着去拦他的手,可高璮卓已经下了决心,她怎样也无法使他打消念头,只有一个劲儿地哀声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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