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没等他纠结出个结果,这天下午习字时,小石头就闯了祸——
他写字写得手冷,又觉无聊,便趁着坐他边上的小胖子不注意,把两手塞进人家脖领子里取暖。小胖子出其不意,被他冰得怪叫一声,手中毛笔一甩,一串墨汁殃及池鱼的渐上前头同学的肩膀。前面的秃小子如何能善罢甘休,蘸饱了墨转身也是一甩,除了小胖子脸上多了几个黑点,他右边和斜后的小子也被波及了进去。
于是一场混战就此展开,十多二十个毛猴拎着毛笔你甩我一下,我画你一笔,转瞬间就成了一群黑白相间的花脸猴子,干净整洁的课室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沈云亭喝住了这边,那边又闹起来,每个被训斥的都还梗着脖子特别不服气:“是他先动手的!”简直焦头烂额。
掌院老先生听到动静赶来时,小石头正闹得兴起,捧起笔洗将里头已是淡黑色的水朝一个刚刚用手抹了他一脸黑的小子泼去。那小子灵活闪开,黑水全数泼在了老先生的青布袍子上,犹如一幅大写意山水。
大冬天淬不及防被泼了一钵冷水的老先生本已怒发冲冠,小石头惊吓之余手一滑,还将那笔洗给摔在了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很刺耳,叽叽喳喳闹着的猴子们顿时都安静下来。
“葛石头!又是你!”随即老先生的戒尺伴着他的暴喝重重落在小石头面前的书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老先生大概是气急了,硬木戒尺都裂了缝,纵使是惫懒如小石头,这时也吓得直眨眼睛,身体下意识的往后缩。
沈云亭呆了片刻,疾步过去:“掌院息怒……”
掌院胸膛起伏,握着戒尺的手背青筋鼓起,看起来暂时息不了怒,沈云亭一出声,倒是给他提了醒似的——
“沈先生!不是老夫说你!你是学堂的先生,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无规矩不成方圆?一味心软纵容,你以为就是对他们好?你看看你把你这帮学生惯成什么样子了!”他怒目扫过一片狼藉的课室和一群脏乎乎的小子,继续道:“你要是管教不下来,趁早另谋高就,不要在这误人子弟!老夫不管你是谁荐来的,总之义学不是给你混日子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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