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怕见血,他是怕这些流失的血,会让这个男人死。
而也就是这一刻,他明白了那一句“谢谢”的含义。
田钺谢他,是谢他给了一个一步步走到悬崖边上的人最后一脚。生日当天施舍一般的片刻的所谓自由,是屈辱的极限。而那根本就不是自由,即便是在户外了,他也还是置身牢笼之中。顽强了那么久,他终究还是屈服了,不是屈服于囚禁,而是屈服于总也不能消磨掉的锐气。既然只有死可以摆脱这一切,那么就死吧,不管是痛苦的j-i,ng神状态,或是压抑的生存状态,都会随着一死而了之,何乐而不为呢……
至少,那时候的田钺,在终于回神,终于j-i,ng神和r_ou_体重新统一起来时,是那么想的。
就是这样的田钺,令白未然觉得怕。
更觉得挫败。
田钺输给了自己,白未然输给了他。到最后,他也没法令他驯服,或是对自己心甘情愿低头,这个男人,这个猿种中万里挑一的强硬派,居然宁死,都不肯留在他的世界。
……
那么,事已至此,他该拿他怎么办呢?
就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速度抢步上前,打开对方手里的碎玻璃,扯下自己的领带紧急绑住不停失血的伤口,控制住所有拼尽全力的挣扎然后一把将其抱起来,直接带回自己的卧室里去,只为让压抑到崩溃的人快点离开地下一层这个气氛压抑的空间之后……他又该拿他怎么办呢?
那个一心求死的男人,对于他的及时挽救,会真的领情吗?
还是说更恨他了呢……
对方不说话,只是抓住任何一个机会,用右手去扯左腕上的领带,白未然急躁到顶点,干脆从一旁的衣架上拽下一条睡袍的腰带,把那只碍事的手绑在了床头。然后,他从衣柜里拿出常备的家庭药箱,把那条已经被浸染到s-hi粘不堪的领带,换成了干净柔软的药棉和止血纱布。
他打了电话,叫了人来,在帮助者进门之前,他一直牢牢攥着田钺的胳膊,不让他乱动。两个男人,都一语不发,就那么僵持着,被子上,地上,彼此的衣服上,全都是血迹,屋子里满是浓郁的血腥味。血腥味如此之强,甚至连那种甜腻醉人的发情素味道,都被盖下去了。
沉默中煎熬了十来分钟,帮忙的人进了门。
是鹿瑶光。
白未然在最紧急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鹿瑶光。
白子虚和李思玄,是他的父亲,李人云和白已然,是他的弟弟,白上林是他的叔叔,蒋鸾是他的管家,他还有那么多忠心不二敬畏他替他做任何事的仆从和属下,可最终,他完全凭借本能,在最危急的时刻,选了鹿瑶光。
白未然知道,只有这个人,会全力救田钺的性命,同时会在冷静镇定做完一切之后,又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半句话。
事实上,他想对了。
鹿瑶光就是这么做的。
起初的惊诧,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带了基本治疗用品的男人就把所有要说的话都硬是给忍下去了,一声不吭,他开始处理那骇人的伤口。
做准备,消毒,止血,缝针,包扎,一系列的过程做得流畅娴熟,直到最后把洁白的绷带缠好,鹿瑶光才一声长叹,看着脸色苍白的自杀者。
他心里有一万句话想说,甚至想骂,但他没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谁可骂,甚至不需多言了。重点就是让田钺活下来,然后活下去。
于是,忍了喉咙里每一个字,他推了推眼镜,从椅子里站起身。
“这几天,我会定时过来。打针,换药,看看恢复情况之类的,每次不会停留太久。你何时方便,可以提前告诉我。”鹿瑶光边说,边弯腰去捡地上刚刚在紧急手术过程中丢下的带血的药棉,白未然想要帮忙,却被制止了,“我来就好,这些我会带走处理掉。然后……家里需要善后的,你就自己来吧,我知道你不会找别人做的。毕竟这件事……你明白的。”
话虽然说得有点含糊,但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白未然肯定不可能叫外人来收拾。一旦消息传出去,他是无法收场的那个。堂堂白家大少爷,堂堂帝君,堂堂狼王之子,养鬻犬,还养到自杀?
这叫什么?这又算是什么……
太荒唐了……
而此时此刻,白未然看重的不是脸面,而是麻烦,事情传出去,他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更重要的是,田钺也会跟着一道卷进去,搞不好会被白子虚强行带走,而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未然,到底怎么回事,我不问了,其实我多少也算是能猜到。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也能猜到我都想说什么。谁都不希望事态恶化,所以暂时就这样吧。只是……算我求你,往后,对他好一点,拿他当个人。行吗?”临走前,鹿瑶光这么说。
白未然没出声,但点了头。
这是他再认真不过的承诺。
把鹿瑶光送走之后,他锁好门,回到二楼的卧室,看着被打了一针镇静类药物,已经睡着的田钺。
皱着眉头迟疑了好一会儿,他开始默默收拾家里的残局。
他亲手打扫了地下室的卫浴间,然后把屋里地上、墙上、楼梯上,所有能检查到的滴落的血点,都擦掉了。他把绑着田钺手腕的睡袍腰带小心解开,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接了热水帮他擦身体,擦脸,梳头发,都打理得干净齐整之后,他换掉带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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