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然后合上医书,将那碗清凉解热的汤水拿开,自己一口喝了。戚英姿瞧他,崔礼摊手,“你害怕我下毒,但我没有。我自己喝了,你可以放心。”
戚英姿忽然觉得崔礼其实有些孩子气,这碗药他根本不必喝,谁管他有没有下毒,因为自己根本不会喝,也不在意。
崔礼将点心递给她,自己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戚英姿瞧见他动作,摇摇头,意思是,‘你不必如此,我不爱吃点心。’
崔礼的桌上便有纸笔,戚英姿画了个朝鲜国的轮廓,又勾了个辽东的地形图,崔礼的眼神渐渐严肃起来,他瞧这个哑女,戚英姿也在瞧他,比划道:“是不是打仗了?”
“没有。”
崔礼接过笔,在朝鲜旁边又另勾了一块地方,日本。
戚英姿点头,心道,还好,还好是朝鲜国和日本国。
崔礼将笔搁下,一手托腮,望着戚英姿,轻轻笑,“你不是崔安的人,他才不关心哪里是日本,哪里是大明朝。”
戚英姿口不能言,脸上约莫流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崔礼道:“不要失望,我能给你治病,我就是平壤城里最好的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 注:海州,今连云港。
第25章我的姑娘
平壤崔氏是朝鲜政党的在野派,崔氏掌门人崔德一直秉持增强朝鲜边境防御的理念,但当权的政党认为朝鲜防御已经足够了,在朝党和在野党用两种不同的军事理念左右着朝鲜王朝的国王。国王听取了当权派的建议,与日本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总的来说,朝鲜国是个受儒家思想熏陶甚深的地方。戚英姿来到平壤小半年之后,她先后认识的人有崔礼、崔安,还有崔安的妻子,伊秀。
戚英姿认识伊秀以后,才发现她与传言中的娇柔造作完全不一样。
伊秀是个好姑娘,她知书达理,说话温柔,为人处事也没有世家豪门大小姐的那种跋扈虚伪。她含蓄而矜贵,举止有度,下人们开始喜欢她,她们也不再在背地里说她的坏话。戚英姿也觉得她不错,只是有一点,她和崔礼的关系变得很恶劣。
伊秀曾是崔礼的未婚妻,但后头传出崔礼好男风的说法,崔礼自己也不否认。伊秀绝望了,最后才接受了崔安的追求。
“姐姐,你说这是不是甚么话本子里的畸恋,就是甚么小叔子和嫂子有情,哥哥既疑心自己的妻子,又要防着自家弟弟。”
说话的是秀儿,她还在浣衣房里洗衣服。浣衣房里的新闻一点也不比其他地方少,秀儿说:“昨儿夜里大奶奶又哭了一场,哭得惊天动地,把老爷都惊动了。”
秀儿将汉人家族里的那一套称呼全线搬到了朝鲜,她嘴里的大奶奶指的是崔安的妻子伊秀,老爷自然指的是崔德。
“哎”,秀儿撑着脑袋,“姐姐,你想回家吗,我都不想回家了,回家吃不饱饭,我后娘天天想着把我卖了,换点钱给弟弟吃喝。”
“你......有弟弟?”
戚英姿用一种公鸭嗓般的聒噪的声气说话,她嗓音受损,加之她有半年没发过声音,这一开口,声气如变声期的少年,难听至极。
秀儿连忙端一杯金银花泡的茶水给她,“姐姐,你嗓子可好多了,咱家二少爷真是妙手回春,你以前可一个字都说不了。”
戚英姿点头,喝了一碗秀儿给她特制的茶水,她现在能断断续续说话,但嗓音沉闷,说多了,喉咙里面火辣辣地疼。或者有些转音和高调,她根本发不出来,有些时候听她说句子,像在吞音。
不知不觉,来到平壤已经大半年有余,戚英姿想问问大明朝的消息,崔安不必说,他甚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防着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弟弟私下接触。若是问崔礼,他有些事情知道,有些事情,他的确是不知道。
旧年八月,也就是戚英姿初漂流到朝鲜国的那一年,嘉靖十年八月,嘉靖帝收了九个嫔妃,听说是在大学士张璁的建议下额外选的。
戚英姿想更进一步知道嘉靖帝收了哪九位嫔妃,她问崔礼,崔礼摇头说不知。“这个真的没有办法知道,只知道嘉靖皇帝在八月的中祀中挑选了几个他喜欢的进宫,宫妃的全部人名难以打探。”
崔礼当然没有办法搞清楚嘉靖帝具体收了哪几位嫔妃,霍韬将白湘灵送进八月中祀中充当舞伶,白湘灵那般容貌,当天她穿火红的舞衣站在祀台上,赤脚的女子踏歌起舞,惊了半个北京城的眼。
白湘灵美,美得惊人,嘉靖帝又不是瞎子,他不仅不是个瞎子,还是个精通书法绘画舞乐的艺术高手。皇帝既然沉溺于艺术消遣,便也懂得这位红衣舞伶的惊世之美。
八月中祀落了场,嘉靖帝要沐浴斋戒,斋戒期一过,内宫就开始打听那位红衣舞伶出自何家。霍韬大大方方将白湘灵献了上去,他没有隐瞒,镇国公直接告诉群臣,这美人儿是我霍家为圣上招来的。
霍韬送上了白湘灵,嘉靖帝爱不释手,当即宣布要为这位女子册立名号,白湘灵入宫不足两个月,就得了个夫人,皇帝亲赐的字,“恭奉夫人”。
九位新选的后宫妃嫔里白湘灵占了一个名额,里头还有一个方婳。方婳也随着霍韬进了北京城,但霍韬没让她去八月的中祀里展现她的礼仪风度。霍韬是这么想的,中祀仪式只出白湘灵,白湘灵可以稳稳抓住皇帝的眼珠子,若再上一个方婳,怕两厢受损,双方都讨不到便宜。
方婳的仪态是经过精心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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