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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诗便交于大人了,希望来日可用得到。”她将诗笺推至祁云归面前,淡声道,“虽说区区一个杀手组织,不足以成为叛乱的根源,然欲斩蛟龙必先断其爪牙,苌楚门不可不除。”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原是羡慕植物无忧无知的句子,用在他们身上,也真是折辱了草木。”收起诗笺,祁云归复看向她肃然道,“姑娘之前的千家谱并上此书,其价值自不待言,如今交由我,我必不会辜负姑娘苦心更不会辜负我这个知州的官位。今日我便邀陈将军携军士同去询查,到时烦请姑娘献策引路。”
“苏州既少丘壑又鲜有重山,路并不难找,我写给大人便是。至于献策岂是我所能为,若强意随行只添麻烦……我所求者,只请大人搬入府后留与我一间客房便好。”她笑着推辞,接着又不放心般补充道,“还有……大人千万莫怪我多疑,苌楚门之人心机深细,据言无论庙堂江湖俱有其人——否则以我君之神武怎会任其发展无从根除?要确保身边无二心之人,还需要大人明察。”
“陈将军国之将才,至于我所带之人或是年少至交或是百不择一的亲信,此事尚无需担心。却也多谢姑娘提点。”
“大人留意便好。”她安心点头,忽又轻松道,“我能提供的信息就只这些了,之后要在大人这里素餐许久,况早闻此处多有龙章凤姿之人,想要结交之心实在难捺啊……不便久扰大人,我先出去了?”
“那姑娘若要外出遣心随意呼些侍从跟着便是,我便不奉陪了。”祁云归颔首而笑,“——我去找陈将军相商。”
经年未能瓦解的组织,历任地方官不敢动摇的帮派,单凭他一介文官之躯,就算有陈韶襄助,真要一夕除根,其中艰难纵使□□如天香,也未必能领会。
然而他必须赢。
自他毫无怨言地领了知州之职,他就知道自己只能赢,不能输。
举步走向陈韶房间的路上,有稀薄的日光轻抚落叶,像以毫无忧惧的坦然拥抱一生的隐忧,浅浅流光间,又仿佛盛了半生的梦想。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
乐子之无家。
天香寻了截素绢,将她所探知的苌楚门地址尽可能详细写下,最后一笔落下,她却忽然走了神,握着笔杆顿了许久直到一滴墨顺着毫端流下,方才收了笔砚,仰起头长吁一口气。
不知祁云归会如何除去这些罪恶滔天的杀手,亦不知他对军中之人的信任是否真的那般稳固……种种疑虑,却也终究不再是她所能过问。
将素绢叠起收好,她信步出门,谢绝了侍从婢女的引路,一个人悠悠缓缓地绕了几圈,大致摸清了这里的格局后,状似无意地转到玉竹房前,也不许人通报,径自推门走了进去。
少年正伏案疾书着什么,听见响动侧身看过来,微微欣喜地一笑:“神女?”天香却只抬了五指在眼前摇了摇撩拨着跳跃在眼睫的阳光,皱眉奇道,“你这里好亮。”
她原以为身背重任思虑深繁的人写东西都要门窗深锁烛火摇曳显得肃穆又深邃……像他这种大开着窗子迎着太阳吹着风无限敞亮是怎样啊!
“神女——嗯,天香你先进来吧。”他索性搁了笔,将纸卷起收入袖笼之中,又起身替她自墙角搬了把椅子出来,抬袖拭了拭,歉然笑道,“我这里尚无什么酒水,怕是有违待客之道了。”
他神情自如,却究竟是病着,方才写东西又颇耗了一番心力,此时做完这些额上已隐约渗了虚虚一层汗,天香看在眼里,却还是并不客气地坐下,静默了片刻到底是犹疑着开口“……听闻你病了?现下可好些?”
“能有什么大事,无碍的,都是那些医师言重。”他摇头随口敷衍过去,又隔了长长一段沉默,终是见面前的少女再也忍不下去地主动开口:“你就不问问我的来意?”
“哦……”玉竹状似恍然大悟地点头,十分认真地问她,却分明眉眼间都蕴着笑意:“那敢问神女驾临寒舍,是何用意啊?”
天香抿唇瞪了他一眼,复又顺着敞开的窗子望向苍茫天际,再开口时已收了玩笑的意味,变得平直不起波澜:“你家将军即日便将启程往荒僻之地一平强虏,你跟不跟着去?”
“往荒僻之地一平强虏?”玉竹亦真正严肃起来,飞快地蹙了下眉,深深凝视着她,一字一顿道,“这是何意,还望姑娘祥言。”
被那样一双墨玉般的眼眸注视着,天香竟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平素的疑心在此刻消散瓦解,顿时只想把一切尽可能详尽地说与眼前之人,话到嘴边却不知怎地只变成了漫不经心的一句,“就是出兵将敛财作恶之徒绳之以法啊。”
“什么敛财作恶之徒?我们北方之人初来此地风土尚不熟悉,更毋论敌方动向,焉能如此操之过急?”他似乎真有些急切,再度问道,“此事究竟是何原委,请姑娘明白告知与我,如有不妥阻止还来得及。”
“我自认已窥得罪源之一角,此时不除莫非任其滋长?”天香整理好思绪很冷静地答道,“兵贵神速,现在的情势已不许拖延,苏州的百姓亦不能再等。”
“若我方有千百军士数万步卒,我自然会盛赞姑娘胆魄并劝将军顷刻整军一夕拿下那歹人,可我们只有五百人,你知道五百人是什么概念吗?”玉竹急声道,眉宇间有隐隐沉痛,“祁大人纵自幼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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