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印下一个吻,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吻手礼。
“很高兴见到你斯泰尔斯小姐。”这名男子抬眼看向她,笑着说,“能分享您过世百年还能复活的秘密吗?”
尤妮丝垂着眼与他对视,原本深棕色的眼睛泛了些许红光。
这个男人虽然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但遮挡不住他皮肤下血管里比香水更为浓郁的血液香气,不过她对自己的自控能力一向很有信心,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这名男子,便扭过了头去。
得不到尤妮丝的回复,这名男子也没有追问到底的打算,他直起腰身,脸上笑意不减:“生命这个话题太过深奥,也许斯泰尔斯小姐自己也不清楚。所以,史蒂夫,你是怎么把斯泰尔斯小姐带出坟墓的。”
史蒂夫显然有些头疼,他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说:“托尼,你别起哄。”
名叫托尼的男人表情无辜地摊了摊手。
“好吧。”史蒂夫说,“我用我的盾砸的。”
娜塔莎:“……”
托尼:“……”
尤妮丝看向史蒂夫手中的那面金属光泽的盾牌,感叹:“真是一块锋利异常的盾牌啊!”
至少一百多年前她把自己埋进土里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会被一块盾牌从土里再撬出来。
活得太久,对待时间的态度总是漫不经心的,尤妮丝在刚成为吸血鬼的那几年,还会掰着指头算一算如果她还活着,那么她是多大年纪了,而到了后来,看着曾与自己为人时有过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们一个个变老,一个个死去,再到快把自己为人时的记忆也忘记了,她也就觉得自己不用再算了。
等到她真的决心把自己埋进土里的时候,她又掰着指头算了一遍,然后得出了自己已经三千多岁的结论。
她那个时候已经一个多月没有饮人血了,眼睛是沉沉的黑,仔细看还有点点隐匿其中的红,像是结了许久尚未剥离的血痂的颜色,晦暗而深沉。脸色一如既地苍白,为了避免晒到阳光,用墨绿色的天鹅绒窗帘严丝合缝地将窗户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脑后,像是一根根狰狞的的枯枝,不用她刻意装,都像是一个沉疴入骨的病人。
负责照顾她的是一非裔的中年女仆,名叫艾拉。她原本是新奥尔良一个爱尔兰裔庄园主的奴隶,在北方总统亚拉伯罕.林肯发表解放宣言之后,成千上万南方奴隶携家带口逃往北方,其中也包括了艾拉以及她的儿子,只不过她们在路上掉队,还遭遇了一个南方军小队,本以为就要被当场杀死,没想到却遇见了尤妮丝。
那时候的尤妮丝正是极端饥饿状态,她就像一个刚从初拥中醒来的新生儿一样,闻到有新鲜血液的味道就冲了上去,等到吃饱喝足,这间简陋的农舍里只剩下一个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黑人妇女。
当时的尤妮丝看着满地狼藉,只是摸了摸肚子,觉得饿得太久的后果实在是有些可怕,她舔了舔溅在手背上尚还温柔的血痕,看了看那对母子一眼,就离开了,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一直跟着她,跟到了位于纽约布鲁克林区的她的住所。
用艾拉的话来说,尤妮丝小姐就像是一个天使,降临人世,拯救了她的她的儿子库克。
尤妮丝每次听她用感叹的语气这么称赞自己,总觉得有些奇怪,用天使来比喻吸血鬼,简直是她活了三年多年以来的奇耻大辱,不过艾拉说得多了,她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毕竟她曾经还认识一个生前是牧师,成为吸血鬼之后立志成为一名医生的吸血鬼。
在艾拉母子来到她身边的第二年夏天,尤妮丝给二十年前的好友罗伯特.李寄出了最后一封信,没过几天,战斗在宾夕法尼亚州的葛底斯堡打响,这场战役极为惨烈,就算处在布鲁克林,天天用窗帘挡住外界的阳光,她也能感觉到决战之时的那种紧张感。
艾拉除了每天给她端来一杯家畜的血之外,还会跟她聊到报纸上报道的战况,最后又哀求道:“尤妮丝小姐,求你了,喝一点血吧。”
尤妮丝只是看了一眼那一杯对她而言毫无味道的家畜血,摇了摇头,语气淡淡地说:“我这次下定决心,我要自杀。”
“小姐,您要自杀?!”艾拉不可置信。
“上次因为遇到了那几个南方军所以失败了,这次我把自己关起来,不会失败了,为了避免误伤你,从明天起不要来我的房间,半个月之后再进来为我收尸吧。”她将鹅毛笔又插回墨水瓶里,叹着气说,“把我葬在布鲁克林吧,我喜欢这里,这里离希腊很远。”
“活着不好吗?”艾拉啜泣着说。
“活了三千年,只会觉得乏味。”她双手托腮,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请在阴天把我安葬,在我的棺椁里洒满玫瑰花,我希望我的脸色看上去能红润一些。”
吸血鬼并不是不死的,当有其他的吸血鬼或者是猎人,亦或者是狼人,将这个吸血鬼大卸八块,然后扔进火里焚成灰烬时,这个吸血鬼也就死的干干净净的了。
尤妮丝在计划自己的死亡时,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就把这个选项从自己的死亡方式里剔除了。
美了三千年,死的时候这么惨烈,想想都觉得可怜。
从没有吸血鬼尝试过自杀,没有任何快速有效的自杀方式可以借鉴,尤妮丝只有饿着自己,想着只要忍住不吸血,总有一天会把自己饿死。
饿死,至少还有墓地,还有棺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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