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朝赐下五十台嫁妆给张允季,只为了给张允和凑脸。
我觉得我看向叶辰朝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杀气。
失落一笑,我道:“我以为辰哥无所不能,竟没想到,一个女子想要进宫,辰哥哪怕心中不愿意,也愿意赐下好大一个脸面,赏她几条街的嫁妆,将她风风光光地抬进宫来,数年宠爱于一身。更未曾想到,原来我与辰哥都不如一个小女子,靠胁迫能得来五十台嫁妆和一宫妃位。”
叶辰朝观我神色似乎真的动了肝火,不由得道:“张允和起于微时,和朕一样,允妃与其弟张允之,并非张允和的同母弟妹,与其兄长相比,真是云泥之区!允妃进宫到现在,朕已经给了很多了,却还贪图更多的荣光。往后,朕定然不会这么宠着她了。”
“皇上究竟明不明白臻娘在说什么?”我道,“妃子们只是正当好时候的花,任君采颉么?允妃没有人逼您抬进宫来,为何又罔顾自己的心意将她抬进来呢?强迫自己给她数年的宠爱,辰哥,你多跟自己过意不去啊?”
叶辰朝的脸僵了一僵:“朕的意思是,允妃当年不肯嫁人,只愿只身进宫做一名伺候朕的小女子时,她就注定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朕当时也是想用张允和,不想他过多为家事烦忧。反正这皇宫大,抬个女子进来又无妨……而且,前朝后宫相通,多给允妃几分面子,便是多给允和几分面子。”
我冷冷道:“辰哥!你有没有搞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这是你吗?你忘记桐太妃了吗?没有谁比你更清楚,后宫风霜有多冷酷罢?为什么还要明知道后宫残酷,还要拖无辜人下来?难道,就是为了张允和张大人和你有一样的遭遇,由此及彼,怜惜自身吗?”
我从椅子上起身,快步从旁边拿来一面镜子:“辰哥,你看看你,你还认识镜子里的这个人吗?你冷静想想,为何要抬允妃入宫,为何要护着张家?为何朝中所有人,都在说张家的不是,而你还看!不!见!?”
“你不喜允妃,却抬她入宫,跟先帝不喜桐太妃,却和桐太妃有了你,有什么差别?”
“你说你要用张允和,为何将他一直放在工部的位置上,任由他贪墨?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张允和或许一开始进入宦途时,和皇上有一样的远大报复,但是在工部这许多年,贪墨的公家款项,足以将一个人腐蚀了罢?皇上要不要看看,这个皇位将你腐蚀成了什么样子?”
我苦笑道:“这些日子,皇上觉得高兴吗?我们虚与委蛇、温情脉脉、相敬如宾。可是我总是觉得,我们之间,早就变了,辰哥——我们俩都变了,怎么回得去呢?说穿了,我们都在演罢了。今日,趁着彼此要撕破脸,不如好好地说开了罢。”
叶辰朝被我的一番话震惊到了,我大抵也是知道,我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然则,这些话就像是自己长了腿,只是借着我的口,说了出来罢了。
偏殿里没什么人,唯纪谷、玉奴、排云四人在伺候。
叶辰朝换上了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声音冷漠得像是从万丈寒川中传出来,带着森森凉意:“今日我与皇后的话,若是有人不小心传了出去,一族人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方才朕与皇后说什么了,你们可知道?”
殿内伺候的几人都冷汗沉沉地跪下,没有自陈——无人敢说话。
做了皇帝的辰哥,真的是越来越威武了啊。我笑。
“皇后——心里怨着朕。”他用的肯定的语气。
我道:“是啊,怨着皇上。怨皇上为什么要将前朝的事扯到后宫来,怨皇上为什么不由分说抬几房妃妾上来,怨皇上为何对我未央、慈宁二宫恨意深重,怨皇上何不与我相决绝。辰哥——我真的累了。”我疲惫地一笑:“我觉得我已像是走到了人生尽头。我已经爱不动你了。”
气氛突然悲凉,叶辰朝看着我的眼神沁出水来。
“辰哥,祖宗制度,不要改了。”我劝道,“这张允和……臻娘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我话已到此,信不信便听由皇上罢。”我失落地笑:“反正除了赵家人,皇上哪个姓都觉着好、都用着好。这万里锦绣江山啊,都是皇上的,您高兴就好。臻娘往后,就只想好好带大孩子,平安顺遂也就够了。”
“只是这后宫,终归是皇上的后宫,若是喜欢,就再抬几位妃子好了,臻娘实在力不从心了。不若从今日起,就与君相决绝罢。”
“朕一句话没有说,皇后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话——”叶辰朝眼睛黑得发亮,方才抱我到偏殿来的那股子劲儿好像卸掉了,鬓角和鼻尖竟然出汗了。他用许久未曾有过的专注眼神紧紧盯着我:“你我二人相识相知相守,好不容易成龙成凰——你怎么会舍得朕呢。”
“辰哥啊,万事怎么能如此笃定呢?臻娘,可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啊。”我慨然大笑,双眸与他对视,心中悲凉一片,却觉得轻松了不少,只觉这一天终于来了。
和辰哥站在两条不同的道上,彼此打量,都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人了,这种对峙的感受,就像是将我一分为二。
“普天之下,我只有天遥地远的一个弟弟,近在咫尺的您的母后,我的姑姑,还有一个孩子,在我肚子里,和我相依相存。别的族人好坏与我没什么干系——托您的福,”我眉眼弯弯,“臻娘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这一辈子,若是这么死去,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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