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火堆,慢慢出了神。
她自小爱洁,这些日子在军营中,她其实有些惭愧,因为她的待遇比魏昭本人还要好,要精细。但尽管如此,她其实还是不怎么能忍受军营的坏境,只是想着不给军士们添麻烦才努力适应。
日子过得这般精细整洁的她,偏偏两次破例都是为了魏昭。上一回在山崖下,她去挖药草时至少还嫌弃脏,一得空就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这一回,她却只记着救魏昭,连自己的洁癖都暂时忘掉了。
大概,她这辈子,要一头栽在魏昭身上了。
李陵姮看火堆,魏昭看她。
在李陵姮的背后,魏昭的目光疯狂贪婪又克制,像是一头饿了三天的猛虎,历尽千辛终于找到了猎物,想吃又舍不得下口。
大约两三个时辰以后,天还未亮,魏昭的人就找过来了。
回到营地,李陵姮在魏昭的全程保护下,基本没有受伤,洗漱干净,喝过驱寒的汤药后,魏昭便强硬地让她先回去休息。
大营里,随军太医令正小心翼翼为魏昭处理伤口。魏昭身上的伤,虽然没有他在李陵姮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但也不轻,尤其是他的右肩,再晚几个时辰,只怕整条右胳膊都要废了。
太医令下去煎药,突破重围回来的钟浦正在向魏昭禀报他离开后的情况。
“追来的是西梁大将军尉迟觉,已被属下等人关押起来。”
郎主早就料到对方可能会猜中他们水攻的决定,明面上只带了他们五十人,实际暗中却有几千人整装待发。
闻言,魏昭嘴角勾了勾,形容讥讽,“没想到居然是尉迟觉。”怪不得能急功近利到做出直接带着人来追他的举动。
钟浦禀报道:“属下等人刑讯之后,发现郎主要找的那人并非是尉迟觉。”
“嗯?”魏昭眉梢动了动,染上了几分兴趣,“不是尉迟觉,那是谁?”
尉迟觉原本被俘虏后,咬紧牙关,打定主意一声不吭,但他没想到魏昭手下的人刑讯手段如此残酷,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他挨了没三轮,就实在忍不住全都说了出来。
“尉迟觉此番外出征战,随军带了一名姬妾。尉迟觉不堪刑讯后吐露,那人其实是他意外得到的一名巫女,有预言之能。”
钟浦继续说道:“尉迟觉吐露,他之前派人来刺杀郎主和夫人,都是受此人撺掇。”
魏昭冷笑了一声,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沁河那边水势拦截得怎么样了?”
他从未打算决端氏河的堤,不过是故布疑阵,引蛇出洞而已。
“三千将士们连夜垫高坝体,到明日卯时,水位就能上涨到我们预期的高度。”
听了钟浦的话,魏昭点点头,出口声音残酷而血腥,“做好准备,一旦水位达到要求,立刻决堤。”
钟浦领了命,却停在原地没有离开。见到他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魏昭开口:“有什么事?”
钟浦很早就来到魏昭身边,几乎可以说是看着郎主长大的。郎主能够找到喜爱的女郎,他心里为郎主高兴。但如今,眼见郎主将夫人看得越来越重,为了夫人甚至不惜以身做局,他心里反倒开始不安起来。
“郎主,您这次实在是太危险了。”他们其实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中间哪一个环节出了岔子,都有可能害郎主受重伤,甚至丧命。
魏昭眉心一皱,显然不想听到这些话。对他来说,只要不是丧命,就算不得危险。而这次,按计划,他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他对这些忠心部下比旁人宽容,因此只是冷了声音道:“我心中自有主张。不用多说,下去吧。好好照顾几个受伤的侍卫。”
钟浦无奈,只能替那些受伤的部下谢过魏昭后,行礼退下了。
第二日卯时,西梁将士们尚未从主将被擒的麻烦中解脱出来,就突然听到由远及近,震天动地的响声。
“水!大水冲来了!”
在天地之威面前,人力实在太过渺小。
决堤的洪水咆哮着从山上冲下来,如同拔了逆鳞的长龙,翻滚着滔天怒焰,势要为祸人间,颠覆天地。
大水蔓延了三日,一直到第三天,才在晋国士兵们的努力逐渐退去。整个端氏县以及顺流而下的一百里,淹死者不计其数,尸首漂浮在水面上,被泡得发胀。
西梁都城长安,收到战报的西梁太师尉迟冕,洒了杯中茶水,望着战报长叹一声,“后生可畏吾衰矣。”就算是他的老对手魏峥,只怕都不能在短短时间内下定决心水淹安平。
这一战,魏昭威名远扬,但随着年少有为的名声一同传出去的,还有他的凶狠冷酷。
不过,现在,魏昭要做的事是押着尉迟觉让他从那么多具女性尸首中找出所谓的巫女。
落入魏昭手中不过四日,尉迟觉就已经完全没了人样。他精神麻木地听从士兵的话,查看地上的尸首是否是巫女。
他看过去,摇头摇过去。所有的女性尸首都已经指认完毕,但没有一具是那个巫女。看管尉迟觉的士兵脸色一变,刚想呵斥尉迟觉,就见他忽然抬起手指,眼露精光,“在那里!”
尉迟觉所指的是个躲在墙角的乞丐,脸上脏兮兮的。士兵有心疑他是为了逃脱刑法随手指了一个,就见那个乞丐飞快起身往远处跑去。
“快追!”
钟浦将抓到人的消息禀报魏昭时,他正在看清点资料。闻言,魏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运气倒是好。”这次水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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