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恐慌。
姜凯东还发着烧,手掌比平时更温热,姜瑜感受着,像一刹时光倒退到她幼年,那是他还年轻,身体强健,她靠在他怀里,他厚实的手掌轻轻拍打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哄她入睡。
那是一个幼童最安心的地方,是父亲的怀抱。
可如今这个曾经是她的盔甲的人,却是垂垂老矣,一脸病容躺在这里。
姜凯东看着姜瑜,面容平静,只是声音沙哑:“我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我知道我也就这几个月的时间了,我现在...”
“别这么说,你忘了我是医生么?”
姜凯东咧着嘴欣慰的笑了一下,发白的嘴唇显得有几分血色,他伸出手抚摸姜瑜的头顶轻轻的说:“是呀...我都忘了,说起来,我女儿还是个名医呢,爸爸真为你骄傲...”
姜瑜后背轻颤,竭力忍耐眼中汹涌而上的热意。
“...别说了,先吃饭吧”说着就要逃。
姜凯东再次阻拦住她,说:“小瑜,有些事我必须要交代清楚”
姜瑜不听,兀自固执:“我不想听,你先吃饭...”
“我今天不说以后——”
姜瑜突然暴烈起来,把手抽出来,眼睛通红的猛地起身,背对姜凯东,声音发颤:“我让你别说了行不行?!”
话音落下的同时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她怕了。
前所未有的害怕,她听不得姜凯东这样没有希望一样躺在病房对她讲这些事。
就像...交代后事一样。
她作为医生,看过得听过得太多了,作为姜瑜,她不想听。
父女两个都是要强的性格,即使在亲人面前犹自保留着伪装坚强的一面,此刻姜瑜背过身去,姜凯东也控制不住开始流泪。
“你看你...你脾气这个样子,总是长不大一样,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呢?”
姜瑜抬脚就要走,被姜凯东喝住。
“你站住!”他的严肃似乎又回来了,又似乎没有,因为他声音也是颤抖的,只是不再悲戚的流泪。
“你今天站在那里听我说完话”
姜瑜面前是一堵白墙,素净的颜色,空白一片让人越来越恐慌,但她却咬牙坚持在这里。
他们心里都明白,有些话,再不说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姜凯东说:“这几年,我过得太煎熬了...身上再难受,也比不上心里难受”
“我当年做错事,害了你妈妈...我每天都在自责,每天都是,我觉得我生病、残疾,都是应该受的惩罚,我该受的...但是我怎么都可以,我不能让你也这样,我想让你过得开心...”
姜瑜张了张嘴,半晌说:“我...很好,很好”
姜凯东在她身后摇头:“我女儿不快乐,我知道...爸爸知道”
“我害了你妈妈,让你童年那样...所以你越来越叛逆甚至故意闯祸,其实你都知道对吗?我女儿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姜凯东低着头,摊开双手看,昔日厚实的手掌变得苍白无力,连握拳的动作都觉得吃力。
他从年前就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直线下降,这种变化是急速的。
他的生命被岁月和疾病撞开一个破碎洞口,洞里洞外皆是黑暗,时间越流失,那洞口就越大,他知时刻恐惧下一秒就会被疾风卷入洞口,而现在他坦然接受,终于不再自欺欺人。
“...我时间不多了,我从两年前开始的计划,现在也快要完成...我知道你不想接受城景,但城景万万没有拱手让给别人的道理,我这一生留下的只有你和城景,我要你过得快乐,但也绝不能把城景弄丢。
我已经立了遗嘱,我的所有股权和产业都归你名下,工作上的事情我另找人打理,只是一点,你也不要掉以轻心,在这个圈子里,谁也不能信...明白了吗,小瑜。”
姜凯东语气悲切,这是他一生遗憾,再不甘心带着遗憾离去。
“小瑜,答应爸爸,好吗?”
姜瑜站在原地听完,闭上眼睛再睁开,转过身去,看姜凯东脸上泪痕斑驳和紧紧盯着她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卡在喉咙里的话就变了,姜瑜终于开口:“我答应你...”
...
刘皓和李勇从昨天给肖乘搬家之后就张罗着给肖乘买点什么送过去。
大概觉得看起来很强大的肖乘也会挨打,也会需要他们的帮助对肖乘更有了一种亲近的感觉。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刘皓和李勇俩人买了点水果和吃的结伴去了肖乘的出租屋,肖乘没锁门,刘皓直接大喊着“乘哥、乘哥我们来啦”
肖乘正在柜子那里脱衣服,这几天因为受伤,又要上药一直不方便洗澡,忍到今天肖乘也受不了了干脆把身上的绷带拆掉准备洗澡。
肖乘在柜子后面应道:“在呢”
刘皓和李勇进来一看,顿时都皱了眉。刘皓跑到肖乘跟前:“乘哥,你这是干嘛呀?你这身上的伤这么严重还想洗澡呐?”
李勇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也帮腔劝肖乘:“是啊,乘哥,再忍几天吧”
肖乘摇摇头手指在青紫腹部说:“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伤口,都差不多了,就是脑袋上不沾水就可以”
他头上的伤比较严重还缠着层层的绷带。
说完肖乘就拿着换洗的衣服要进去,两个人也知道拗不过肖乘也没再劝,只说:“乘哥你小心点啊,有事叫我们”
肖乘说:“好”临进去的时候又回头嘱咐说:“要是我手机响了...你们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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