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背了起来。但听女童清声道:“将这和尚关进息风院,严禁探视。至于你,”她朝苏寂抬了抬下巴,“随我来。”
苏寂这才放下了袖子,睁着一双稍稍适应了光线的眼睛望向前方。
前方……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灰黄山脉,而山脉之巅,云雾之中,隐隐有无数座恢弘殿宇。
她还未来得及震惊,便是一道冷风倏忽袭来,风里挟了沙尘,激得她浑身一颤。再向四周而望,日光冷冷,竟是满地黄沙!
作者有话要说:
☆、枯桑知天风
看到她这反应,女童笑了,那笑容倒也温和,“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这是祁连山。”
“祁连山——”苏寂突然冷醒,“飞镜仙宫!”
她记得公子纵论武林大势时曾经说过,四大世家仗恃祖荫,除宝剑秘籍外一无可取,唯独血燕子夫妇和沉渊剑萧楚可堪一斗;御琴门吟风弄月,早已不务正业,不值一提;灵山派后生凋敝,只剩了几个老家伙还算有点本事;神仙谷门人众多,渊源复杂,虽不好惹,但要论武功,也不过只有一个孤竹君;至于飞镜仙宫么……
“桓迁自然不足与论,但飞镜仙宫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对于他们,我们只知道一个桓迁。”苏寂还记得公子的原话,和公子当时深思的表情。
其实……公子认真的时候,是很好看的。
砂风肃肃。
女童笑容一敛,“丫头见识倒不错。”
“你是什么人?”苏寂冷声问。
女童负袖而前,“桓九铃。”其声清冷,凛凛有不可侵犯之色。
苏寂彻底呆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八岁大的女娃娃,竟然会是飞镜仙宫宫主桓九铃!
沧海宫年前在长安杀了飞镜仙宫的少宫主,也就是桓九铃的侄儿桓迁,这任务还是由她亲手执行的,她记得那少年明明便有十八/九岁了啊……
但这桓九铃已经遁世十余年,江湖人甚至以为她已死了,飞镜仙宫出面的人向来便只一个桓迁……她不由在心里撇了撇嘴,或许就算梦觉在此,也不见得能认出她就是桓九铃。
桓九铃看她表情,嘴角冷笑,“本宫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本宫自八岁起修炼神功,身形便停在了八岁,如今实际已满了四十岁,在本宫眼里,你就是个小丫头。”
苏寂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实在无法想象……然而桓九铃却根本不管她,径自对随从道:“上山!”
那背着云止的侍从身材健壮得出奇,步履如飞,竟走在了他们所有人的最前面,过不多时便没了影。苏寂心中有些着急,但无奈内力已失,只能一步一步跟着人群上山,这桓九铃倒也悠闲,那么长的山路,她竟然不坐马车。
苏寂跟在她后面,忍不住用眼刀剜了她一眼。
桓九铃却似在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慢悠悠转过身来,“丫头,又有什么意见?”
苏寂一惊,“没意见,没意见。”心知这桓九铃自己是打不过的,他们又挟持了傻和尚,自己便只有满腹委屈地跟着他们步行上山了,索性装作四处看风景。
祁连山山道蜿蜒,两侧古木参天,虬曲树根牢牢抓着砂质土壤,渗透北地的劲峭深冷之意,令人望之生寒。行到后来,山势愈加崎岖,空气也愈加稀薄,苏寂一身暮春的裙衫显然已扛不住山头寒冷,只咬着牙受着。
“这位姑娘。”那侍女入画原本跟着桓九铃走在最前面,此刻一路小跑来到她身边,手里还捧着一件袍子,“宫主吩咐给您添件衣裳,以免冻着。”
若是以公子教她的逻辑,受人恩惠必有不祥,她肯定二话不说就拒绝掉。但现在内力被制,全身都冷得哆嗦,苏寂再也管不了那许多,二话不说便将那袍子抢过来披上。
入画便掩着嘴矜持地笑了,苏寂又咬了咬牙,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她如此有恃无恐,也是心里认定了,桓九铃似乎并不想杀她。
事实证明,桓九铃何止是不想杀她,简直要将她奉为上宾。
待她入住停云榭,沐浴梳洗完毕后,桓九铃便来了。
苏寂正躺在榻上读书,仍旧湿润的长发披散肩头,见到她来,立刻将手中的《既明谱》收起,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笑意,“宫主好。”
桓九铃抬头看她,目光里带了端详。被一个女娃娃以这样研判的目光注视着,她总觉浑身不自在。
未几,桓九铃目光终于落下,看到她袖中长剑剑柄上的红璎珞,低声问:“此处住得可还习惯?”
苏寂莫名其妙,“你管这么多……唔,有点冷。”
停云榭面朝一片天池,山间寒气悉数汇聚此间,自然是极寒之地。桓九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此正好修养你的内息,于练武有益处。”
苏寂扬了扬眉,“那为何封我内力?”
桓九铃微微侧首看她,那姿态若真是个八岁女娃,便是十分娇憨可喜的了;然而苏寂想起她已经四十岁,便忍不住毛骨悚然。桓九铃望向窗外,“那自然是怕你逃了。”
“你们扣着和尚,我怎么敢逃?”苏寂脱口而出。
“你若有了内力,难道不会闯出去救他?”桓九铃轻声一笑,“丫头,你未免把本宫想得太简单了。”
被这样一个“丫头”当面称作“丫头”的滋味真不好受。苏寂将心一横,这宫主玲珑剔透,看来跟她装傻是不成的了,只能把话挑明了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她冷冷地道,“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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