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小辈,论说见识又如何比得过母亲并姨妈?纵然有心,却也无能为力。”宝琴立时听出内里意思,这事儿怕她也是劝不动,方才只能作罢。知道了这个,她不由微微白了脸,眼中泪光微微,只不曾落下:“头前旁人说,人离乡贱,我总是不信。如今瞧着,一方水土不同,果然也是不同的。我与姐姐,可不是应了这样的话。”
说到此处,堂姐妹两个俱是默默,一时屋子里竟是寂静无比。
而贾府里却渐渐有些喧闹起来。
却不是为了旁个,而是齐国公夫人使人送了拜帖,道是有些事体,须得与贾母、王夫人商议。王夫人便有几分犹疑,因道:“怎么忽而就送帖子来?倒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咱家与齐国公虽有交情,素日往来却不多。此番送帖子来,大约是为了三丫头罢。”贾母心内一想,倒也不甚在意:“到底是定了婚事,有些琐碎事体。他们家想要早早操办起来,或是旁的一些缘故,也是常情的。我们只管好生接待,彼时商议商议,也就是了。”
王夫人点头称是。
只两人都不曾料到,那齐国公夫人过来,却是想要早早定下婚期。这倒也有些缘故,却是那陈嵘这数年差事做的极好,齐国公陈翼见着庶子可堪□□,又正赶上提拔的时候,便预备与他活动活动。不曾想,就这会儿北疆一处出了一个四品的空缺,他见着机会难得,忙与陈嵘敲定了。
虽则那边告老的四品武官并陈嵘皆是要交接,又要打点行囊,预备事体,林林总总也有一年光景。然而一旦过去,三五年怕是不能回转。齐国公夫人素日疼这个庶子,只差亲儿子一点儿,想着他虽是读书习武,却总有家中照料。此番一旦过去,前程虽好,可无人照料打点,她便有几分舍不得。又想一二年内未必能回来,纵回来,也有许多事体,倒不如早早操办了婚事,有个发妻在旁照料,夫妻相互扶持,总比旁的强。
因此,她方生了这么个念头。
贾母、王夫人听说是如此,一时也有几分踟蹰。探春今岁十四,明年及笄,论说起来倒也可以,只是宝玉这做兄长的尚未娶妻,妹妹便先嫁了,倒有几分失了体面。
那齐国公夫人头前也是细细考量过的,见她们婆媳有些犹豫,她便笑道:“我也知道,贵家心疼女儿,若是没个缘故,总想着多留两年。只是我心里实在心疼嵘哥儿,他一旦远行千里,身边又没个知冷知热的,哪里使得。便是前程要紧,可白日里连着说话的人也没有一个,也是可怜。老夫人、夫人且瞧在我这一片爱子之心,许了我这一遭罢。放心,三姑娘做了我的媳妇儿,我必是会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就是嵘哥儿,他也是个知情知意的好孩子。”
已是说到此处,贾母想了一阵,也只合心中点头,因道:“夫人一片慈爱之心,我们三丫头嫁过去,自然妥帖。”说着,她看了看王夫人,见她微微点头,便也应许下来,又问日期。
那齐国公夫人忙笑道:“若是合宜,明岁三月二十六如何?恰是个好日子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去复来司棋偿心愿
既是应承了,贾母并王夫人自然不会再拖,便一口应下。
齐国公夫人见了,心中更为欢喜,又生了亲近之意,特特留下多说了半日的话。不想,竟十分投契。她不免对探春更生了几分好感,暗想:听得说这位贾家三姑娘,虽是庶出,却是自小在史太君跟前长大,又是嫡母教养。头前自己尚有几分疑虑,如今尽可放下了。
她这一番心情畅快,可等着宝玉等人知道后,却不免生出怅然之情。
湘云这会儿正在贾家做客,听说这事,又盘算着时日与自己差不离,竟还罢了。至如旁个,就是黛玉这等天性喜散不喜聚的,也有几分舍不得:“原说姐妹也尽在一处的,如今听来,明岁三妹妹便要出阁,又远赴北疆,等闲见不着面了。”
“这倒无妨,世上人散人聚,总是缘法。再说,我也想瞧一瞧北地风光,不知那里又是何等阔达之处。”探春虽有几分伤感,可她心内自有一番见识主张,竟不同寻常女儿。这会儿说起来,她目光微微发亮,似有几分期待。
宝钗唇边微微一勾,却不曾言语。只她身边的宝琴却瞧出堂姐目光里的沉郁,不由伸手抓住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掌,轻轻捏了捏。她方缓缓垂下眼神,轻声道:“虽是如此,到底使人伤感。”另外的邢岫烟、李纹李绮也是默默点头。
只一个惜春立在一边,却不言不语也无甚旁样神色。
黛玉略有所察,目光一转,便亲自过去倒了两盏茶,肩膀轻轻掠过惜春,端给探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倒是我们只做小儿女态,竟忘了月缺月圆,总有再相聚的时候。彼时一般顽笑,也是旧日模样儿。竟还是三妹妹有心胸,我便饮茶代酒,先敬一杯。”
探春只说她有意打趣,也不放在心上,只接过茶盏吃尽,又瞧着黛玉只吃了半盏,不由嗔道:“我都吃尽了,怎么林姐姐竟还留了一半儿?”
“那自是要等着我们。”宝玉在旁拍手,忙过去亲倒了几盏茶,一一端给众人。惜春这会儿也回转过来,默默端茶,随众吃了一盏,却还依旧有几分闷闷的。
黛玉在旁瞧着,心里不免生出几分疑惑:虽说惜春素日冷情,然而姐妹情分总也是有的。何况探春与她关系最近。怎么她形容浑然不似那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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