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别过脸去,瞳仁不安地动了动,耳边倏地传来他清幽的嗓音,微微地有些凉:“不用猜了,是我。”
r26【原来】
她的身体微微有一些发僵,没有抬头,他攥着她的手越发用劲,她不堪剧痛,才看向他的手背,清晰地迸着骇人的青筋,正突突地往上鼓,他身上透出薄冰样的冷戾,连笔挺的白衬衫都折出如雪的冷光。
宋清珏拉着她走到专家诊室去,应该是预约好的,不远处都是被家人搀扶的病患,有的脸部呆滞,有的叨叨絮絮地发起疯来,唯独这诊室门外最为清净。桌前有两个座位,他直接按着她坐下,然后坐在她的身边,手指挤进她指缝间十指交缠,静默地搁在自己腿上。
杨思惠后脚进来,也没说什么,一手提着女式皮包,一手将它打开,拿出一张陈旧的病历,温温静静地递到桌上,含笑对略显尴色的中年医生说:“莫医生,他昨天下午就一直在痉挛,去医院检查过,也没别的问题,您帮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
白络络倏地一怔,抬头看向宋清珏,他正静默凝睇着她,见她看过来,眸里如月下浅潭的青玉般逐渐明亮,温润潮湿。
诊室里的空气显得格外静谧,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
莫医生认真翻看着病历,半晌才抬了抬鼻梁上松动的眼镜,再一次打量起宋清珏,他却总凝望着身边的女孩,微抿着薄唇,额前碎发松软,眉眼间生出一种病态的乖戾,温和而宁静,莫医生若有所思,开口说道:“宋先生得的是偏执型人格障碍,伴有中度自闭,既然这次痉挛不是其他疾病引起的,那就是他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杨思惠却是半信半疑,低头看向座位上的两人,就见宋清珏微垂着眼睛,缄默无言,他的面孔幽邃清隽,宛如生在初冬湿冷的漠漠雾霭,渐渐绽开的清莲,不染一丝尘埃,连风里都流淌着微冷澄亮的碧色。渐渐地,她如梦初醒,望着白络络的目光变得沉凝而复杂,原来是她,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只是因为她。
莫医生沉默半晌,意味深长的对杨思惠说:“杨女士,我可以单独和你谈谈吗?”
“可以。”
走廊上比之前还要安静,淡薄的日头从云端里露出,对面的大厦镶嵌着一片片如深蓝明镜的玻璃,折射着金沙般的光芒,楼下是马路,人声喧闹,遥遥的却像是另一个世界。
宋清珏牵着她走出诊室,她默然不语,从后面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头发,以及宽厚修长的背,到了此时此刻,她才恍然大悟,一直以来他只要面对她,那眼底总透出不同于常人的执拗,连行为都异常固执,一定要将她照顾的细致入微,从洗漱到穿衣打扮,他什么都要给她做,就像非要挤进她生活的每一丝缝隙里。
偏执型人格障碍,她虽然不太懂,但还是有一些切身体会。
白络络兀自想着,陡然间落入坚实的怀抱里,她脑袋只及到他胸口的位置,他手臂紧紧箍住她腰肢,勒的她那一块骨头隐隐生疼。
他的声音低沉而痛楚:“络络。”她的脸埋在他身上,他每说一个字,都是嗡嗡的贴着耳朵传来,她微抬起下巴看着他,他俊逸的轮廓如深井浮着庞然阴翳,眼眸暗如点漆,犹如困顿的兽,温润的深处溃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执狂,噬人一般,像无声凝聚的风暴:“不管你在想什么,我都不准你再想下去。”
她睁大湿漉漉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像极了在树林里栖息的小麋鹿,细薄的阳光抚着她乖顺的面容,如同乌黑纯净的松脂,生起一种奇异的温软,挨得极近,还能看清她幽长的睫毛,凝着晨间露水般的光泽。
他眼底透出难以自拔的沉溺,心底渴盼的焦躁仿若是无数木炭在烧,火烧火燎地焚到脏腑深处去,他低而微的呢喃:“络络是不是嫌弃我了……”温润的瞳里清晰流露着害怕,渐渐黯淡。
白络络没料想他问出这一句话,只觉得心里猛地一跳,慢慢涌上酸涩,宛如血液不堪重负,从心口蔓延开肿胀的疼,他还在眼巴巴望着她,抿着薄唇,脸色微微泛白,不知怎的,她就是心软了,呼吸里只有他沉木似的气息,这气息如此灼热而熟悉,如同点沸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悸想,她分不清是怜悯还是别的,只是连忙说:“不是。”又认真补充一句:“我没有嫌弃你。”
宋清珏深深地凝睇着她,嘴角忽然往上一扬,笑出声来,那样如狂的欣喜,从微弯的眼眸中缱绻溢出,亦是深缠入骨的爱恋,如痴如狂,仿若仲夏夜里最璀璨的星光,点亮岑寂的湖泊,迷离如绮,他手臂一阵收紧,恨不得揉碎了她,俯下身将脸庞埋在她颈间,一声又一声低喃:“络络,络络……”梦呓般的温柔,其中的宠溺排山倒海一般涌来,又如蚕丝层层缠绕住她,让她一颗心止不住地加快跳动。
诊室里也很安静,莫医生望着面前的杨思惠,不无感慨的说道:“杨女士也知道,宋先生的偏执型人格障碍非常严重,但在住院期间都控制的较好,可他现在精神状况又一次趋于恶劣,既然已经发展到全身性痉挛,那如果不控制好病情,恐怕还会引起其他病症的产生。”
杨思惠大惊失色,脱口道:“什么!?”
莫医生沉默半晌,花白的发丝下,一张面孔很是严肃:“我今天观察了一下,宋先生从进门之后,就一直在看着他身边的那个女孩,恐怕他病发也和那个女孩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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