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的恨!可是我的耳边,又回荡起阿爹最后说的那句话:“支持我们活下去的,不是爱便是恨,我不希望你们心怀怨恨,而是怀着更多的爱勇敢活下去。”
我和姐姐抱在一起,嚎啕大哭!从白天哭到晚上,从九重天哭到离山。可当我在半夜哭着惊醒时,我突然意识到,就算我流干了眼泪,流出了血泪,也不会有父亲粗糙的大掌摸着我的头,也不会有母亲心疼地将我抱住,喊我“傻丫头”了。在这个世上,最愿意为我付出而不求回报的两个人,我已永永远远地失去了为他们泡一壶茶,少跟他们斗一句嘴的机会了。
我悔到心悸,痛到喘不过气,只好跑出屋子,跑到山里面,在浓重的黑暗里,等着看那黎明的曙光。可我没等到黎明,却看到了漫天的火光。熊熊燃烧的百蛊毒火像无情的火龙,吞噬着我熟悉的一砖一瓦,而我只能在重重烈火之外,嘶声力竭地一遍遍呼喊“姐姐”……
大火烧红了我的眼睛,却冷却了我的心。我想起阿爹生前曾嘱咐,要我和姐姐前去越州投靠小时候曾经照顾过我们的白婆婆。本来我和姐姐都执意留在离山守着家,可如今姐姐没了,家没了,我有何依恋?我什么行李都没有,只孑然一身,孤零零地前往越州,奢望着那片陌生的青竹园,能带给我重生的绿意……
我忆起在镜灵湖畔,镜灵婆婆曾展现在我面前的那个可以暗示杀零渡下落的场景——一棵槐树。当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竟是我面前的这棵槐树,而我恨之入骨的杀零渡,竟就是隐身于这棵我珍而视之的槐树里!
我感到无比的憎恨,怒极反笑:“杀零渡,你害死了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有脸躲在这儿?”
杀零渡平静地望着我:“我想守护这里,为了忏悔我犯下的罪孽。”
这是一个即使我思量千百回,也不可能想到的理由,我只觉胸中怒火燃烧,手脚却冰冷异常。我道:“那你怎么不去死呢?早在五百年前阿爹救你的那个晚上,你就该死了。”
杀零渡苦笑:“阿菱,我知道你很恨我,我也知道卫先生卫夫人一定也是怨恨我的,我不想为自己多做辩解,但我仍要告诉你,我并非有意要陷你们一家于不义。当年,卫先生虽然救了我一命,却没有化解我体内深藏的怨煞之气,你们以为我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每个夜晚,我都快被内心的怨煞之气逼疯了,到了那一晚,我再也忍受不住,我怕再待下去会伤了你们,于是我选择了逃下山。可我没想到,因为碰到了一个蛮横无礼的人,我体内的怨煞之气被彻底激发出来,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我对不起卫先生卫夫人,我没法原谅!”
我呆呆地听他说出这番话,将他眼底的痛楚与悔恨看得清清楚楚。阳光洒在他略显颓废的脸上,我恍惚又看见那一年,他静静地坐在院子里,被我和姐姐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的模样。阿爹端着药碗递给他,阿娘则嗔怪道:“病人需要安静地休养,你们这两个丫头啊,总是吵吵闹闹的。”我和姐姐便会装无辜地问:“杀零渡叔叔,我们吵着你了吗?”杀零渡便笑道:“不吵,不吵,我很喜欢你们这样子。”然后,阿爹阿娘也跟着笑了……
我拼命忍住眼泪,有些恍惚地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改变不了你害死了我阿爹阿娘和姐姐的事实,就算你生生世世留在这里,也洗刷不掉你手里沾染的鲜血。”
杀零渡缓缓道:“阿菱,其实,阿岚她没有死。”
我怔怔地看着他,在完全反应过来之后,悲痛与惊喜交加,猛地走上前,问道:“我姐姐没死?可那是百蛊毒火啊,她怎么逃脱得了?她没死,那她现在在哪?她现在在哪?”
“那个晚上,我回到了离山,可我不敢面对你们,只能在屋外徘徊。当火势刚起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跑进去找你们,阿岚睡得正熟,却不见你的踪影,我叫醒阿岚,又到处去找你,可我没找到你,我想你应该不在宅院里。阿岚坚持要去山里找你,可我们却碰到了一帮应该是纵火贼的黑衣人,他们个个法力高强,我只好带着阿岚一直逃,一直逃。我在极界之光附近遇到了我的朋友,荒原白狼家的二首领,我让他带着阿岚逃去魔界,自己留下来抵挡那群黑衣人。我虽伤得不轻,好在留了一条命。我去找白二,他却说阿岚在中途摆脱了他,偷偷跑走了。我以为阿岚又回到了离山,可我后来在墨丘见到了她,她却已不记得我了,甚至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一切了。我以为自己救了她,没想到却是把她推进了另一个深渊。”
我心中又苦又涩,可我终于知晓了一切,我艰难地开口:“我的姐姐,卫岚,就是墨丘朱雀使秋槐。”此时此刻,我竟说不出自己是喜悦,还是难过,终归,还是喜悦的吧?毕竟,姐姐她还好好地活着。
我喃喃道:“可惜,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杀零渡伸出手,手指穿透了我的胳膊,他忧伤而怜惜地望着我:“阿菱,你把内丹给谁了?”
我麻木地回道:“你们魔族的青龙使。”
杀零渡脸色大变,他哆嗦着问道:“阿炎他怎么了?”
我困惑不解:“烈炎他现在很好,你,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杀零渡似乎松了口气,他平静道:“我是阿炎的父亲。”
我呆在当场,久久不能平复呼吸。我想起在不周山时,自己有次借着酒意,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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