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自作多情,她更倾向于是颜承衣的公子病发作了,对外人,尤其是女子他素来很体贴,周到又不过分殷勤,令人如沐春风。
想到这,聂枣自然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她的手又捏紧了几分,紧紧攥住灯柄,仿佛那灯笼能给她力量似的:“其实我一直想问,当年我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得罪过你?”
聂枣一直不太想问,一个是时隔太久沧海桑田去计较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一个是她一直如鲠在喉避之无不及,恨不得干脆忘掉这件事,只是时下她实在需要了解颜承衣到底有多讨厌她,以凭此判断她继续纠缠恳求下去的成功可能性。
“没有的事。”
“那为什么……要退我的亲?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我虽和你不算亲厚,但也没交恶,我能理解你不喜欢我,可你就这么直截了当的退亲,便……丝毫没考虑过我吗?”
颜承衣勾唇:“姜随云,你在翻旧账吗?”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不是想怪罪什么,仅仅是想知道答案而已。”
星夜无月,他们走得远了,路上已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脚步声,在空寂的道路上,踏踏杳杳。沿街灯笼高挂,落在石板路上不甚明亮,唯有聂枣手里那盏灯笼散发出的光映照前面寸许的通路。
“好吧……”颜承衣长出一口气,“这件事我跟你道歉,可以吗?”
“原因不能说吗?”
“没有什么原因,年少轻狂罢了。”颜承衣又道,“前面就到我府上了,我们就此别过吧——你应该不用我送你回去罢。”
“不用。”
聂枣停下脚步,用手将滑落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微微垂下眸,她笑了笑:“你后来应当很庆幸吧,若真娶了我只怕现在又是另一幅光景了……不过,当时我是真的很难过,那时候我倒当真是想嫁给你的……”
话音未落,就听见颜承衣的笑声。
那是一种抑制不住的嘲讽笑容,聂枣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好笑的,可颜承衣倒是笑得越发停不下来,甚至还用一只手扶着墙。
颜承衣抽风了吗?
好一会,颜承衣终于停下了笑,嘴角仍是上扬着道:“为了救柴峥言你还真是够拼,只是我又不是傻子,这谎说得就没意思了……我知道你这些年大概都学了些什么,不过那些手段最好还是收收,我不是第一日认识你,和那些被你诓骗轻易上钩的男人不同,你也不要白费心机了。”
聂枣怔愣了一下。
她承认她刚才的确在下套,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别的女人的倾慕,就算不喜欢他,只怕也会心软几分,只是……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是实话。”
“够了。”颜承衣打断她,语气里有几分不耐烦,“晚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在颜承衣面前撞得一头包也不是头一次,聂枣也并不觉得十分难堪。
只是出师不利,颜承衣清楚知道她喜欢柴峥言,知道她对他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可能只是为了让他心软肯将龙髓玉给她,一时半刻想去扭转这种观念实在不容易。
聂枣又留在帝都几日,尝试了一下和颜承衣套套关系,但都收效甚微。
说来郁闷,因为童年关系不怎么亲密,两个人一点单独在一起的像样回忆都没有,让聂枣连个叙叙旧情的机会都找不到。
如果颜承衣这边不行,那就只能从柴峥言那边下手。
第一个选择,是如同莫神医说的,开颅,这个风险太大,除非万不得已,她不想尝试。
另一个就是,入梦,同样具有不确定性,只是她有些担心,柴峥言昏迷多年,精神力能否支撑住,如果万一……依然风险重重。
但以上两点都建立在,柴峥言苏醒,令主不会找她麻烦的前提下。
***
离开帝都,聂枣与公子晏先会和。
公子晏领着聂枣进了一间阴森森的密室,四面无窗,正中放着一个青紫色的石盒,里头是块像瘤子一样的东西,正中正爬着一条深黑色的蛊虫。
“这便是种在我手里的蛊虫,叫万蚀蛊,它可以压制绝大多数的毒性……包括令主下的毒,不过需每月定量吃些养蛊的药材,否则便会遭到反噬。”公子晏抬眼看聂枣,“你要试试吗?”
公子晏接赵黎这个任务果然没少下功夫,连她的蛊术一并学了回来。
聂枣看了一眼那蛊虫,问:“你已经有眉目了?这条蛊……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公子晏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一些猜测……你失去了几日的记忆,想来应该是令主做的,而那段时间,我遍地寻不到你,你应该在令主那里,刻意抹去你的记忆,说明那几天你知道了一些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公子晏顿了顿,“而且我怀疑,不止是你,就连我也失去了几天的记忆……我之前在揽月楼内发现了一个密室,可只隔了一天再去时,就发现那里已不复存在……多亏这条蛊虫,我依稀觉得好像日期上有些对不上,只是怎么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你想让我……去试探令主?”
“对。”
聂枣深吸了一口气:“好吧。”
***
鬼都。
确实有些奇怪了,以往聂枣出任务回来,令主总会先冷声点评一二,但这次,他看着她,仿佛在等着她的回答。
聂枣只好硬着头皮,先道:“任务已完成,不过属下有件事想问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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