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刘家人。
修箬侧身相请,陈淑离却道:“姐夫呢?我要见他。”
大概修箬也觉着她的话有些不合礼仪,于是看向兰猗。
兰猗大方的用手一指自己卧房方向:“侯爷在倚兰苑呢。”
倚兰苑?
非但陈淑离不知,竟连修箬也不知。
兰猗的笑容若悠游的浮云,难以捉摸:“倚兰苑就是我与侯爷的住处。”
随机应变给自己的住处冠了名,是忽然想起了琴曲倚兰操,刚好也契合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正中下怀,陈淑离脸色像廊外的雪色,哪怕你叫怡红院呢陈淑离都不会这般不悦,她是有备而来,当然知道姐夫的继妻姓甚名谁,曾经是姐姐的家而今鹊巢鸠占,她抑制着火气,淡淡道:“烦姑姑带路。”
修箬转身想走,兰猗出手拦住:“姑姑与我去见刘家人,冬喜,你带着陈二小姐去咱们房里罢。”
而此时陈淑离的脸色比廊外的雪还难看,更像没有浆洗好的素绢,白中带灰,且是硬邦邦的,也还是温婉的朝兰猗微垂头告辞,然后跟着冬喜走了。
修箬指着花厅:“少夫人请。”
兰猗亲切一笑:“姑姑有事自去忙,方才我不过是觉着姑姑这样尊贵,除了老太太哪个也不能随意指使,更何况是客。”
她的语气着重在“客”字上。
修箬满面含笑:“少夫人抬爱,我本就是奴婢,不如就让我陪少夫人去见见刘家人罢。”
她执意相陪,兰猗忽然想起公输拓的话,荆楚多枭雄,大抵这刘家人是难相与的,修箬这样做必是好心,遂点头同意,还亲切的挽着修箬的手,一同进了花厅。
嚯!进花厅后把兰猗唬了一跳,按说花厅是后宅重要接待女眷之地,宽敞明亮,因刘家来人众多,花厅陡然而显逼仄。
负责招待刘家人的管事嬷嬷夫家姓白,侯府上下都习惯称她为白娘子,此人三分姿色七分打扮十分伶俐,本来是管库房的,老夫人同兰猗商量,最近家里来客多,实在需要个能说会道的来先头接待,所以这白娘子是新近才拨来的,见兰猗到,白娘子迎上去问了少夫人的安也问了修箬的安,当真是个聪明人,然后由尊到卑由老到少的给兰猗介绍刘家人。
给众位媳妇围着的,不用介绍也知道,是刘夫人,剩下的都是她的儿媳,这又把兰猗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刘家兄弟这么多,粗略一看,将来绣卿的妯娌至少也有七八个,三个女人一台戏,听说三老爷家的那位四小姐风格秀雅性子高标,不知嫁入刘家后如何应付得了这么多女人。
杞人忧天的想完,白娘子又指着后头一人给兰猗介绍:“这位就是刘家九少爷。”
兰猗只见白娘子的手指,没看见什么少爷。
几个刘家媳妇嘻嘻哈哈的从众多丫鬟婆子后头拉扯出一少年,按着他的脑袋给兰猗施礼:“还不见过一品夫人。”
那少爷,即刘家九少爷刘勋,个子矮身量细弱,经不住嫂子们的力道,噗通跪了在地,刘家媳妇们就笑得前仰后合。
荆楚之地多枭雄,看来荆楚之地也多泼妇了,想那刘桑农贵为江东伯,门风倒是很宽松,这倒让兰猗有些羡慕。
刘勋给嫂子们笑得抬不起头来,爬到母亲面前方站起躲去母亲身后。
兰猗不曾想绣卿的未婚夫也一道来了,让人给他看了座,然后同刘夫人话起家常,无非是询问一路舟车可顺,也捎带问了下那刘桑农的安好。
刘夫人肥肥胖胖,一副心宽体胖之相,说一路自己还好,倒是这个幺儿三天两头闹毛病,可是苦累了她这个当娘的,所以这次来京城,想把这个幺儿的婚事办了,有他女人照顾,此后自己才能颐养天年。
这种事需要同老夫人商量,也还要同三房通气,三老爷已故,三太太还在呢,兰猗不敢贸然开口说行或者不行,只含糊道:“此事倒不急,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咱们侯府的客房可是早为夫人准备妥当了。”
刘夫人谢过,却说自己在京城有宅子,不需要住在侯府。
如此更好,也省得自己费心招待,兰猗假意挽留一番,孰料,那刘夫人是个实诚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也好,那就暂住侯府罢,也省得每天来来往往的麻烦,等他们成了亲回了楚地,再来也不知是哪一年了。”
兰猗忙道:“侯府虽大,客房总还是简陋,不比自己家里舒服。”
刘夫人还以为她是客气,更客气的道:“出门在外,不计较那些。”
于是,刘氏一家就在侯府住下了。
安排好一切,兰猗就来了上房见老夫人,碰巧绣卿也在,之前见是见过,今个兰猗刻意打量她一番,容貌也说不上多美,却有股山风拂面的清新之气,她正和母亲陪着老夫人说话,因三老爷不在人世,这婚事少不了又是老夫人拿主意。
“二娘,我不嫁。”
兰猗进门时听到这一句,见她到了,绣卿忙起身过来见礼。
老夫人呵呵笑着对兰猗道:“这孩子竟说傻话,夫婿都上门了,她却说不嫁。”
兰猗心里已经把那刘勋同绣卿做了比较,暗道不嫁就不嫁吧,可是这又岂是你能做得了主的。
老夫人看去三太太:“虽然荆楚之地远些,她那公爹可是江东伯,不会辱没了咱家姑娘。”
三太太长的慈眉善目,连说“是、是”。
老夫人又看去兰猗:“你说呢?”
兰猗思绪开了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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