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硝烟战争把每个人对生活的恐惧无限放大,他们找不到方向,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找到了共同的理由去泄愤——是落旌,是他们口中李家的鬼魂,也依旧是那个李氏。
“大师,她为什么,为什么还在这里?”冯镇长旁边的一个中年人紧张地问道。
那个道士捻着自己的山羊胡,装模作样地说道:“放心,泼过黑狗血之后,冤魂就已经被我驱走了,现在她也只不过是个寻常女子!上苍有好生之德,总不能因为驱鬼就害了一条人命,你说是不是?”那个中年人醍醐灌顶般长哦了一声,可冯镇长那一双眼却依旧紧紧盯着落旌。
没想到满身都是黑狗血的白衣姑娘抬起眼,一双杏眼盈盈凼凼地看着他,几不可闻地一声讥笑,带着满腔怒火:“所以,你以为我会是谁?”
“你,你不是鬼!……你这个丫头到底跟李家到底有什么关系?”冯镇长眯着眼睛,畏惧地打量着被困在红线八卦阵中的落旌,半响,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惊得一双眼都突了出来,手指颤抖,“你、你是当年皖南李府的后人!你是那个女孩!你没死?!”
落旌胸膛起伏得厉害,她狠狠地抹去脸上的鲜血,那味道让她作呕。听到冯镇长语气里的害怕,她抿嘴笑起来,可眼神里的光灼人得厉害:“对啊,我还没死。”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这里的所有人都希望李家人全部死绝。
可是,她跟阿弟仍然活着,还回到了这里。
没想到,那个老镇长瞪着眼睛,拐杖杵在地上乓乓作响,痛心疾首地问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还嫌这地方没有被你们李家人害够吗?你一回来,鬼子就来了,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果然,你们李家人,不管过了多久都是黑心的人!”
落旌紧攥着拳头,气急反笑:“黑心?!我们没偷没抢没害过人,只是因为你们的众口铄金,所以我跟我阿弟没了家!”落旌气得浑身发抖,毫不畏惧地怒视着冯镇长,杏眼发红,“你们知不知道,就是你们口中黑心的人,现在正在前线冲锋陷阵保护这里保护你们!如果不是李家的人,这里早就被鬼子踏平了!”
太阳已经彻底地沉了下去,除了霞光依旧攀附在天边,昭示着即将迎来怎样漫长的长夜。
所有人都沉默着,沉默地看着一身狼狈的女子,瑟瑟秋风吹在街道两旁的木门上,发出咣咣作响的声音,就像锤子一下下地砸在人们迟钝了多年的心上。
落旌一个个指过去,嘶声质问道:“呵……黑心?你们的心才是黑色的,国难当头想的永远都是自己!若是真的有本事,你们为什么不上前线去和日本人拼刺刀,反倒要让你们从骨子里就瞧不起的人豁出性命来保护这里!”
说到最后,女子那双好看的杏眼里水光潋滟:“所以,你们现在这算什么,对自己人狠而对侵略的外族忍让!这份懦弱,就是你们这些人口里所谓的正义与道德?”
落旌几乎是哑着嗓音,对沉默的人们痛心喊道:“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外面正在打仗,中国的河山都在水深火热里!无数的战士他们正在跟凶狠的敌人厮杀搏斗,数不清的同胞死在日本人的刺刀下!那些人不是其他人,就是中国人是我们的同胞!而你们呢,还在这里鼓捣这些荒唐事,自私无比地想着你们那微不足道的蝇头利益!”
她终于知道衰亡民族沉默无声的理由了!
因为懦弱,因为他们永远都在找一个罪人去当替死鬼、出气筒甚至是遮羞布!
落旌终于把那些憋在心里许多年的话大声讲了出来,她哽咽着吐出一口气,夺眶而出的泪水冲刷着脸颊上的污血:“除了把所有的罪扣在李家头上,你们……还能活出半点中国人的骨气与尊严吗?”
狼狈的姑娘再次站在了流言蜚语的对面。
但这一次,她终于不再选择沉默,替自己也替所有无辜的人去大声质问那些举着用家国道义为刀的刽子手们,质问着他们身体里那份几乎快被奴性泯灭的家国尊严!
作者有话要说: 君闲和随风的故事,其实是当年国民党围剿的映射,大家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看,这里就不科普了。
在这里说一下两姐弟的对比,当时说为皖南李府安排两个后人,是有缘由的。伴随着他们命运的不同,他们对待李文忠公的态度亦是不同——
其实最初,君闲对于自己祖父和父亲的态度带着一份骄傲在里面,因为他知道,他跟落旌不应该只是别人家的下人;而落旌则是一种自卑在里面,可能姐姐要懂事更早,面对的更多。
而后来,两个人一个跟着伯父去了日本,一个为了报仇留在中国。落旌因为李经方的缘故,对待李家人的身份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与释怀,但是君闲却在中国的水深火热中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国家的悲哀,而这种悲哀最初源自于那些不平等条约,但那些条约出自的却是祖父之手。
君闲选择放弃了自己的身份,而用另一种方式去弥补错误。
但是落旌选择坚守自己的身份,凭借着自己的理解去唤醒皖南国人的那种奴性与懦弱。
对于民国的矛盾真的很多,写的时候几乎每一章都是从眼泪里泡出来的。这是我流过眼泪做多的作品,可能你们觉得我写的很虐,可请大家相信,当我在创作这部小说的时候,我所感受到的悲怆应是比你们更加多的,因为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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