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亮说道:“李大夫,可算找到你了!”落旌尚未来得及说话,便听他噼里啪啦地像是倒豆子一般说道:“我在我们团里找到了五个叫君闲的人,还有几个是个新兵蛋子,你快跟我看看,有没有人是你弟弟。”说完,他直接拿过医药箱,笑得爽朗,“李医生,咱们快走吧!”
“五个?!”落旌惊讶地睁大眼,还没分清状况就被小吴排长给拉走了。
只听小吴一边疾步向前走一边继续说道:“你瞧我这记性,俊贤、骏贤、君贤、军闲还有军贤,光是我们连里就有五个叫这个名字的,到时候随便你挑!”
落旌哭笑不得,但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紧张与期待。不知道那么多年过去,阿弟已经长成了什么摸样。然而看着一路上躺着越来越多的伤兵,落旌不禁出声问道:“小吴,我们现在这是在往哪里走啊?”
小吴理所当然地说道:“往病房里走啊,这些人啊都是新兵蛋子,如果不伤筋动骨怎么能积累经验呢?因为战地里的医生人数少、伤兵多,我们只好先把不算重伤的士兵安置在这儿,然后按顺序去看医生,这是我们团长的规定,说是为了公平起见。”
“君闲受伤了?!”落旌紧张道,“哦不,他们,他们都受伤了?”
小吴说道:“放心,都是些轻伤。新兵受伤都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团长受伤了那是连吭都不吭一声呢!李大夫,这不我们团长腿上的子弹取出了,可是伤口还没怎么处理,可他硬要为了破规矩怎么不肯先去包扎,要不等大夫你找完了弟弟帮我们团长看看?”说罢,他还小心翼翼地瞅了落旌一眼。
落旌正在为‘君闲受伤’这件事忧心,小吴的那点心思她也不想去计较。能让自己手下这么想方设法请医生的长官,应该是对士兵很好的军人。
小吴引着落旌进了一间大的房间,里面的床长长地铺成一排,睡着等待救治的伤兵。“俊贤、骏贤、君贤、军闲还有军贤!统统过来下!”小吴扬声喊道,话音落便从两边的床上麻溜地下来了五个人,“都站在这儿,让李大夫好好认清楚!听到没有!”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环肥燕瘦的五个小伙子大声答到的时候,落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小吴眼光一扫没看到人,有些紧张地对落旌说道:“那个李大夫,你慢慢看仔细看!你们几个,还不把脸抬高点!那个我先走开一步马上回来!”
落旌倒是想看看他葫芦里装的什么把戏:“你去吧。”
她的目光从五个人身上缓缓滑过,只觉得眼前的几个少年都在她面前紧张得不行,甚至,房间里其他的人也紧张得不行。落旌走到第一个高高壮壮的少年身旁:“叫什么,几岁从军的?”
“报告!我叫赵俊贤,十六岁从军。”
闻言,落旌抿着嘴角,想着君闲十二岁跟着慕轩读讲武堂,十七岁的时候考上黄埔讲武堂。
落旌走到第二个小伙子面前:“那你呢?”
“报告!我叫黄骏贤,我十八岁参军的。”
君闲给她寄来的信中,写着他十八岁时已经从黄埔讲武堂毕业跟着他的老师加入了共|产党。
第四个少年是五个里面伤得最重的,左脸颊被炸伤流着血,只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紧张地看着落旌,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见桌子上摆着清洗伤口的东西,落旌拿着镊子夹起一团棉花沾了酒精给那少年擦拭着伤口。落旌一双杏眼湿漉漉的,她眨了眨眼睛,半响才柔声问道:“你是怎么受的伤?”
“报告!我叫——”见落旌问的不是这问题,少年更加紧张了,“我叫福顺哦不不,我叫军闲!”说罢,少年便忐忑不安地看着落旌,目光里带着歉疚。
然而落旌却好像没听见一般,重复了刚才的问题:“怎么受的伤?”
“……当时趴在战壕里,鬼子一个弹扔过来,就……就成这个样子。”福顺的眼睛一下子出现了泪光,可是他狠狠地眨了一下眼,低声嘟囔道,“不过这已经算幸运的了,跟我一起的那个战友当时就死了,我就只是毁了半张脸。”
那么君闲呢,他有没有这样受过伤,有没有炸|弹掉落在他的身旁?
落旌不敢去想。
她缓缓出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憋在心里的难受吐出去。她背对着众人将桌子上消毒的东西一一摆放好,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索性将口罩拿出来给自己戴上。
众人忐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只听她问道:“你们团长是不是对你们很好?好到,让你们一个个都愿意来冒充我阿弟的姓名?”好到让这里的人愿意一起表演一场蹩脚的戏?她的背影看起来平静温柔又充满坚韧的力量,看不出半点被欺骗后恼怒的样子,这让大伙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整间屋子里一下子静极了,流淌着沉默的尴尬。就在此时,落旌便听见落旌听见有人一瘸一拐地跨进来,语气带着不耐烦:“小吴我已经说过了,我不需要你们这样兜圈子!别人医生远道而来已经很累了,你别再让人家劳累了!”
见到站成排的五个人,来人依旧是一副说一不二的口吻:“诶,我说你们几个不好好躺着养伤杵在这里做什么!还有你们这些,一个个眼睛瞪这么大,都在看什么呢!”
小吴恨不得直接捂着自家团长的嘴巴:“嘘嘘嘘!团长,你可别再说话了!”青年转过头,用眼神问着几个人,那个好不容易才哄过来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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