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庆倒与父亲心有灵犀,翻几下眼白子,嘶声道,“周泰害我……”
阿泰:“少讹诈老子!老子家有天仙似的娇妻,会深更半夜跑林子里玩你这屎哄哄的臭屁股?!书生啊书生,消停些吧,老子晓得你咋想的!把事儿诬在老子身上,传出去总比被熊玩了好听些是吧?大伙儿可得睁大眼瞧仔细了,那背上一撮熊毛还在呢!”
众人又是跌足狂笑一气,相帮道:“可不就是熊毛!”
苦主两家被羞辱得无地自容,只觉没脸再存活于世了!
里长只恨不得把这帮匹夫生嚼了!
阿泰又说:“哼!大老晚跑东头去耍。你们又不是不知,南边就是坟,东边是林子。山精鬼怪扎了堆的。老子阳气足自然不怕,你二人常在脂粉堆里混,弱不禁风像个娘们儿,去了还不遭殃?!”
兰芳说:“是啊,没错!我亲眼看到他们从林子里往外爬。还以为是哪里的肉蛆子成了精哩。”
众人捧腹大笑。一点不把里长放眼里。
彼此世代都是村邻,恩怨积得深,他那点子官威镇压不住人们此时的快活。
阿泰一笑道:“无妨。不过是被熊玩了屁股罢了,惨是惨了点,死不了。不过,千万别怀上哦……怀上就不好办了。”
“哈哈……”众人更是狂浪大笑。
长贵娘捧着粥碗,粗嘎嘎地说,“李俊,回头让林子里的熊奶奶给你发个红包。新媳妇头一回,它不能一点意思不给!”
村民越发前俯后仰——快活死了。
真心实意的快活。一边笑,还一边落井下石:
“该!这叫报应。平日里搅得全村乌烟瘴气,这会子也叫你二人现现眼!这勾当够你们光彩一辈子啦!”
李俊和元庆到底是读书人,平日里高人一等,这会子出了脏事,以后考功名也是污点,只恨不得当场一死!
心里可把阿泰给恨毒了。
李俊抖手指着说,“匹夫----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阿泰狰狞地龇龇牙,“老子怕你不来!龌龊的小畜牲!”
苦主两家上来撕打,被他毫不客气一甩膀子,往沟渠里一丢。
那里长爬上来,如摧肝断肠。又是诅咒,又是发毒誓,要把这帮人全弄死!
心中怪只怪自己的官太小!说句话比驴子放屁还不如!索性回家倒田卖粮,捐个大官,夷平这个破村子----他这么想。
村道上热闹极了。
大家丧心病狂地快活着。
这时,西面忽然出现了贵人的身影。秦漠和云信大师带着两个护卫来了。
护卫肩上挑着礼担子。像要去亲家送礼,用红纸包着,上头摆了锦缎子、精巧点心之类。
阿泰一瞧,知是去他家的。
他虽知昨夜之事非秦漠授意,却也因他而起,心里十分膈应,迁怒和嫌弃全都翻涌上来!
一张冷酷的野兽脸沉得跟铁板子似的,狠狠瞪着云信。
云信无辜眨眨眼,又咋了!昨晚还相谈甚欢啊!
这师弟是欺负他在修忍辱,不会发脾气是吧?
身边的村民跪了一地。
里长跪下去,手忙脚乱往儿子身上盖外袍……总算有所遮挡。
李俊身上盖的却不知被谁扯了。整个人大剌剌曝了光。五彩斑斓挺尸在地上,要死不活。
秦漠无比错愕……
“这,为何他二人如此惨状?”
里长捂脸痛哭:“……求贵人为我儿做主!”
李俊的老父也嚎哭出声。
云信微微阖眼,唱了一声佛号。
秦漠道:“他二人遭遇何事?”
里长如冤鬼似的指住阿泰,控诉道,“他,此人,他……奸了我儿!”
周围众邻集体一喷,抱不平地啐道,“血盆大口一张就害人,呸,好不要脸!”
秦漠看向他师叔,目瞪口呆……
阿泰要毁灭世界一般,冷冷地说,“里长啊,污蔑人也该讲究分寸!老子可是不怕污糟、任劳任怨把人送了过来,这么快就恩将仇报,反咬一口,得啦,少不得再帮你送回林子!”
说罢,就要上前提人。
里长护住儿子,浑身打着摆子指控他:“少混说八道!恩,什么恩!你若安的是好心,怎么连旧衣裳也不肯给我儿搭一搭!害他被人取笑,没脸做人!”
阿泰龇牙一笑,“他还要做什么人!既然成了老熊的媳妇,往后就做熊吧。”
说罢,不瞧任何人,转身便走。
甩着膀子,仰天大笑几声,“哈哈哈哈!”
如洪钟惊雷……好不畅快!
跪在地上的村民皆忍不住,捂在嘴里的笑“噗噗噗”,放屁一样漏出来。
里长如困兽般哀嚎一声,满面凄楚往地上一跪:“贵人——我儿蒙受天大耻辱,求贵人做主伸冤——都是那个周泰害的呀!”
李俊的家人见状,连忙也喊起了冤。
毕竟,奸夫是个人的话,说出去总比畜牲强啊!
秦漠面无表情地石化着。
半晌,充满疑惑地问云信和尚,“啥叫成了熊的媳妇?”
难道……
和尚不回答。只低垂了眼睑,默诵经文。
长贵娘大胆抬头,颇有些癫狂含恨地说,“嘿嘿,就是被熊搞了屁股!不是阿泰干的!他们嫌丢面子,想拉人遮羞呢!”
秦漠自小清贵,何时听过这等污糟事!
一时被彪悍民风暴击,神儿都缓不过来了。
身后侍卫冷冷一喝道:“放肆!嘴巴全都放干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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